天刚拂晓,孔府里四人早已坐在中庭。
“先生,据孙将军所说今日一早就是与楚军的首战,此战关乎胜大,能否胜利将直接影响接下来的士气,唉,可惜我们却只能干等着,恨不能上阵杀敌啊!”王泽看着上首沉思的李沐,轻轻感叹。
“嘿,我老程巴不得他们输呢!想想宫里的那位,心中就有气。真要输了,到时候看他们那些人的嘴脸,那才叫精彩呢!我还指望着他们哭着喊着来求先生挂帅呢。”程刚撇撇嘴,颇有些肆无忌惮。
王泽听了神色一沉,责怪道:“你这话说得可就是不知道轻重了。真要是打输了,那死的人不知凡几了。我虽然也替先生不值,也想看看那些人后悔,但是兄弟们是无辜的。你这样想法,真让兄弟们听到了难道不会寒心?我们谁不是刀林里趟过来的,谁没有父母妻小?”
李沐微微闭目养神,并不说话,听到王泽此语,心里却是轻轻叹了一声。
胜?可能性已经微乎其微了。
一将功成万骨枯啊!
他突然睁开眼睛,看向另一边沉默不语的专诸,“专诸大哥这几天可有调查清楚,夫概府中是否住有越人?”
专诸最近一段时间很多个夜里都是神出鬼没,王泽、程刚二人好几个晚上不见他人影,问先生,先生也不说,此刻听到他这么问,不由得都好奇地看向专诸。
专诸见问,答道:“我观察了好几晚,觉得那夫概府中确实有些奇怪。”
“怎么说?”
“先生已经知晓一些了——那夫概府上确实有一个院子周围防守极严密,那里面并不像是用来囚禁谁的,倒像是专门防止被人知道似的。我最近又盯了好几晚,时常能够看到夫概十分夜深都还一个人进去,过不多久又出来,似乎是故意避开别人似的。我怕被发现,也不敢太过靠近,是以虽然发现些异常,但是却不知详细。若是先生觉得那里面的人十分紧要,今晚我拼着被发现也要去一探究竟。”
李沐摇了摇头,“大哥安危要紧,如今能够知道夫概确实隐藏着一些东西已经足够了,犯不上冒更大的险。”
他凝眉思索了一下,突然看向几个人,说道:“如果他夫概府上真的住着越国人,那么我猜测这几天应该就会有动静。接下来要麻烦大家盯一下他府上,只要有异常车马从他府上出城,务必盯住了,一定要跟上看个究竟,但是切记不要被发现。这事需要十分隐秘,其他人我信不过,只能劳烦三位大哥了。这事情我现在也还拿不准,不方便解释,但是关乎甚大,到时大家自然知晓。”
王泽、程刚面面相觑,不知道先生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过他们知道先生定然不会无的放矢,如此郑重,必有因由,赶紧站起来应允。
李沐心中浮现出那一个身影,暗暗思忖,如果这人真在他府上,那夫概之跋扈、越国之臣属、范蠡之重礼乃至凤仪楼之诡秘,这一切的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但是你们未必会知道,螳螂捕蝉,却有黄雀在后吧!
……
两军对垒,如乌云相争。
双方战鼓擂响,场中兵车为前导,步军紧随其后,巨大的怒吼声宛如暴怒的雷霆。两股黑色铁流悍然相撞,很快倒伏一片,宛如冰雪消融……
郭广成神色轻松,看着对方明显要比自己小一号的军阵,不由得放下心来。
看来情报果然没错。
楚军经过上次一役大败仍然没有完全恢复,此刻集结的军士数量不仅少得多,更是在质量上也差了许多。想是新近招来的兵士,素未经历血火,跟吴师百战之兵比起来顿时高下立现。不过是一次前锋冲阵,楚军前军已隐有溃败之势。
若如此,楚军真不足忧也!
郭广成坐在主帅战车上,赞赏地看向右前方楼车高台之上,那里一个人影屹立在清晨的晨曦之中,只留下一个轮廓,看不清面庞神色。旁边,红蓝旗帜交织而动。
那里,正是通观全局、发号施令的孙武。
如今第一战,士气为最。
胜利,无疑是最好的兴奋剂。
若说此刻还有谁十分激动,则必然属于前军稍后方朱建。
他站在稍后的兵车之上,看着前方将士奋勇杀敌,带着无匹的气势一步步蚕食楚军前锋阵地,暗暗得意。
他作为距离前线的最近一层指挥官,虽说大体上还是得遵从后方孙武的指令,但是作为前线统领,却也有很大的自主权,能根据前线战况随机应变。不然,要他没他也没多大意义了。
哼哼,此战之后我让你们知道我朱建也不是简单的!
……
相持仍在继续。
但是某一刻,某一个点上的某一个不起眼的楚军士兵似乎被眼前宛如修罗地狱的场景惊吓,面对凶神恶煞满目狰狞冲来的敌人,他终于恐惧了,尖叫着发疯般地往后面跑去。
尽管他很快被后方的督战队斩杀,但是这种恐慌的情绪却如病毒一般飞快传播,感染了一个又一个,“轰”的一声,战况出现了彻底的逆转!
楚军将领怒吼着大声呵斥,无情地斩杀几名溃逃的士兵,但是终究是阻止不住如雪崩倾塌的败局,士兵们丢下旗帜飞快往后退去,水浪一般一**涌退。
朱建见状大喜,急忙命兵士擂响前线战鼓,一面率领亲卫亲自掩杀。
吴军此刻的凶性也被血腥完全激发,见敌人要逃,本来已经有些疲惫的身体无端地涌起无尽的力量,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