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室的红灯熄灭。
门打开,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和护士从里面走了出来,一脸的疲惫。
刘建明马上从门口墙边的塑料椅子上站了起来,迎了过去。
“医生,她怎么样了?”他问。
医生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也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问道,“那个……不好意思,我能知道你是她什么人吗?”
刘建明回答,“我是她丈夫。”
医生又摇了摇头,脸上的表情明显很不高兴,语气颇有微词,“你跟我到办公室来。”
说完,他向后面的护士吩咐了几句,然后当先向前面的一个房间里走了进去。
刘建明保持沉默,紧跟着医生也走了进去。
“麻烦把门带上。”医生走到他的办公椅上坐了下来。“请坐。”
刘建明带上房门以后在他面前隔着电脑显示器坐了下来。
医生问,“你真的是她的丈夫?”
“那你要看我们的结婚证吗?”刘建明说。
医生拿起桌子上的一支笔转了两下,然后目光望了过来问道,“那你知不知道,你妻子的脑袋里有一个这么大的……”他圈起大拇指和食指做了一个鸡蛋大的圆圈。“脑瘤。”
“什么?!”刘建明立刻懵了,他感觉到有一道天雷从天而降直接劈在自己的头上,让自己的思维几乎一瞬间被摧毁。
他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缅娜会老是留鼻血了……
他心想,我竟然一直被蒙在鼓里。
医生会有这种态度,真的一点都不奇怪。
我确实是一个不称职的丈夫。缅娜的一切私人问题我几乎从来就没有关心过。我只是挖空心思想坑她的老爸。
伸手在脸上抹了一把,刘建明问道,“她现在情况怎么样?”
“很不妙。”医生说,“她的脑部受到撞击,肿瘤破裂了。恐怕苏醒过来的几率很低。还有你还要做好心理准备。”
刘建明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问道,“她还有多少时间?”
“不超过一个星期。”医生说,“当然,假如她能够在一个星期之内苏醒,就可以动开颅手术,手术成功,她的寿命还可以延长。”
“当然……”他又补充说,“我们国内是不具备这种手术条件的。她越快苏醒,我们就可以越快帮她联络西方的专家安排她出国,对她的后续治疗也越有利。”
“那有什么办法可以帮助她苏醒?”刘建明问。
“这个得看患者的求生意识,以及某些特定的外界刺激。”医生说。
“特定的外界刺激?”刘建明低头琢磨了一会,然后抬起头来望向他问,“您指的具体是哪一方面?”
“精神方面。”他说,“研究表明,患者其实在昏厥状态依然还是有可能听到外界的声音的。当然,只是有可能。所以,在此期间你得想办法尽量刺激她。她越晚一天苏醒,就离死亡越近一天。所以……”
他放缓语气表情有点凝重的说,“下面就靠你了……我不知道你夫妻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但是请为你的妻子做点事吧。这是同样作为一个男人的忠告……”
“我会的……”刘建明点了点头,“那我现在可以见她了吗?”
“可以,”医生说,“患者已经暂时脱离了危险。当然,有什么紧急情况的话,请立刻通知我们。”
“恩,我明白。”刘建明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谢谢医生。打扰了。”
“去吧,祝你们好运。”
……
特护病房内。
刘建明搬了一个凳子坐在病床边,床上缅娜一脸的病容,连平常那两片性感的红唇此刻都失去了血色,变得苍白。
他把她搁在被子外面的那只手握在掌心,双手握住放在掌心摩挲,掌中的手很凉,似乎没有什么温度一样。
要不是床头的仪器上还在滴……滴……的跳动着心电曲线的话,掌心的这只手已经跟太平间里停放的那些没有什么两样了。
他握着掌心冰凉的手,用自己的温度努力呵护她。
他把手放在自己唇边亲吻了一下,然后望着床上她的脸庞语气轻缓的说道:“缅娜,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我现在跟你说这些你能不能听到。但是我还是想告诉你,我不敢求你原谅我,我只求你能够醒来,多看一看这个世界。”
他伸手抚平她额头上纷乱的秀发,然后双手握住她的手搁在自己下巴上,向她敞开了心扉,“我是个警察。我是个真真正正的警察。”
心电仪器上的波动突然变大了。
然而他却继续说,“我接近你。救你,陪你,爱你,全部都是假的。我是在利用你。”
心电波动的强度越来越大。
“你爸爸是个毒枭。是金三角最强大的毒枭。你知不知道他害了多少人。一个,两个,十个,一百个,一千,一万?呵呵……”他笑了,“恐怕我数都数不上来。”
心电波动强度变缓了。
“我是警察,我的责任就是要拿下他。把他绳之以法!我别无选择,因为……我是警察。”他一字一句的说,语气铿锵有力。
“假若你想救你爸爸。那么,你赶紧醒来,去告诉他。告诉他这个秘密。你爸爸,你二哥,你三哥都会得救。至于我……”他又笑了起来,但是笑容非常苦涩,“忘了我。忘掉给你带来梦魇的这个人。”
说完,他把掌心握着的手放下,轻轻的放进被子里盖好,然后站了起来,“我出去一下,你自己静一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