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玉的一切动作,看起来是那么自然,就像是在吃一餐平常的午饭。直到他啃光盲刑的断臂,龙家竟然没有一个人敢上来阻止。
那场面,若不是亲眼所见,绝不会有人能想到斩玉的自然和从容。那是一种极端地妖异,妖异到返璞归真,云淡风轻。
望着斩玉的样子,龙太爷龙隐终于还是忍不住了,慢慢走到斩玉面前,却不知道说什么好。是劝说斩玉放下心中的仇恨?还是鼓励他苦心孤诣为父母报仇?似乎都不恰当!还是斩玉打破了宁静:“龙太爷,先前我的言语多有失敬之处,还望包涵。你们龙家对我斩家的照顾,今生无以为报,若有朝一日,我斩玉有能力报恩,必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说这句话时,斩玉没有鞠躬行礼,甚至望着龙隐的眼睛都没有眨过。此时的斩玉,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
龙太爷赶紧说道:“守护斩家,本就是我龙家分内的事情,斩公子不用客气……”
“那就请将我父母妥善安葬!”说罢,斩玉捏着盲刑的一截臂骨,转身往龙家大院外走去。
“斩公子,不知你接下来准备……”龙太爷自然是十分关心斩玉的安危,“准备去哪里?去干什么?”
“竹溪湖山顶,我看到过两个翼族的人,其中一个叫风鬼的,他体内是纯正的‘巽风元’,我要去借他几点鲜血。”斩玉面无表情地往大门外走,走到拐角处,斩玉停了下来,“龙太爷,希望能解答我一个问题。”
龙太爷恭敬地说道:“知无不言。”
斩玉想了想,说道:“既然龙家是我斩家的守护者,我想知道,那青龙吟浪,算不算龙家的人?”
斩玉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吟浪没有救斩玉的父母,斩玉心中一直耿耿于怀。
“斩公子,我知道你心中的愤慨。”龙太爷解释道,“不过,吟浪确实不属于龙家,他的身份和地位,不知道比龙家高了多少。我龙家,只能仰仗点吟浪的鼻息罢了。”
“那他为何出现在龙家?”斩玉的语气依然没有任何感情,甚至稍不注意,都不知道他是在提问,“我绝不相信,他的出现是个偶然。”
龙太爷沉默了,不是因为他不知道答案,而是因为因为他不知道这个答案该不该告诉斩玉,龙太爷的内心在无比的挣扎着。
终于,龙太爷还是开口了:“在我龙家大院的背后,卧龙场的中心,有一座‘回龙塔’,塔有三层,最上面一层,封印着一个对人族来说,非常重要的事物。‘四象’之一的青龙吟浪,便是那事物的守护者。”
若是一般人,肯定会问那事物到底是什么。斩玉没有问,因为他知道,龙太爷回答不出来。龙太爷连“回龙塔”的秘密都告诉了斩玉,如果他知道那东西是什么,必定会和盘托出,他却只说那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事物,足以说明他并不知道“那事物”是什么。——这是一个何其简单的推理。更何况,龙太爷刚才说过“知无不言”!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斩玉问了这样一个问题:“龙太爷,我没有记错的话,刚才吟浪对你说了这样一句话:‘护龙使你听着,念你忠心守护之心,今传你‘回龙塔’二层的钥匙,望你勤加修炼,不辱我龙姓名声。’既然吟浪守护的是那重要的事物,不是我斩家,那么他赞你‘忠心守护之心’,自然就不是赞你守护我斩家吧?”
龙太爷如实回答道:“是。”
斩玉的语气依旧风平浪静:“那么,这是不是就说明了,你龙家真正守护的,是那‘回龙塔’,而不是我斩家。守护我斩家,只是你们一个顺带的行为吧?”
龙太爷低下了头,轻声答了一个字:“是!”
“呵呵……”斩玉笑得好平静,这两个字音,似乎是呼吸间被气息轻轻吹出来的,“吟浪还传了你‘回龙塔’二层的钥匙,看来你离成功不远了。”
说完这句话,斩玉迈步走出了龙家大院。他的语气一直很平稳,他的身姿一直和笔挺,他的表情一直很平淡,他的步伐,一直,很从容。
望着斩玉的背影,龙太爷深深叹了一口气,对着夜空说道:“盲刑,你那仇恨的种子,已经生根了。”
“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西岭雪山终年积雪,深山腹地更是人迹罕至,虽说人类的足迹,已经踏进了这片茂密的森林,但是这一片雪山腹地,却还是一片净土。
一座孤峰上,风雪漫天,站在顶部,大有“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感觉,只见茫茫山原全是飘飘洒洒的雪花,天地山川白成一片,似乎已不是人间。孤峰往前,是一片绝壁,像是一把快刀劈出一般,光滑干净,飞鸟难度。
斩玉正沿着绝壁的小路,向上踽踽独行。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换了一件白衫,浑身上下,一片雪白。在这茫茫的雪原里,雪白的斩玉,似乎和山川融为一体。
斩玉走得很慢,但是步伐却异常地稳健。走了小半天,才登上绝壁,站在了一座茅屋前。
茅屋极其简陋,取材无非就是林中树木,但打扫得干净整洁,让人顿生亲切之感。茅屋的门只是虚掩,斩玉推门走了进去。
斩玉站在庭院中心时,茅屋里走出了一个老者。那老者站在堂屋的屋檐下,凝神盯着面前的斩玉。斩玉站在庭院的雪地里,纹丝不动,也不见说一句话。
冒着风雪而来的斩玉,脸已经冻得乌青,嘴唇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