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终于,桐影直起身来,马上去取了江楼月的衣服来与她换过。
此时响起了敲门声,“二秀,夫人来看你了。”是红钗的声音。
江楼月受完三十军棍,转过身来时,有瞥见江武堂外母亲拉着红钗急急离开的背影,看来是目睹了三十棍的过程,却又不想让她发现,此时再过来,更是不想她担心娘难过。
江楼月呼出一口气,娘忍着没立刻来看她,让她安心,她觉得自己真是不孝,让母亲担惊受怕,还要时时处处为她着想,体贴她的感受。方才那样都没皱一下眉头的江楼月,此刻眼角却微湿。她赶紧压下此情绪,微笑着道:“桐影快去开门。”
苏弗进来,就见着女儿苍白脸上温情脉脉的笑容。苏弗也露出一个笑容,压下了眼中的泪意,上前去携了女儿的手,问伤怎么样了。
桐影道:“都包扎好了,秀身体底子扎实,养养就好了。”
苏弗点了点头,好一番嘱咐,留了红钗在这里帮着照顾江楼月,自己回去炖补品了。
江楼月对桐影道:“明天你去府中账房支五十两银子,再拿我的三百两银子,给府外那李嬷嬷送去,就说二百两是夫人给的,另一百两是我给的。”桐影当即领了命。
一旁的红钗闻言,倒不知二秀哪里来的这些体己银子,不过她知道,二秀打小就是个有能耐的,既当着她的面说了,不是要瞒她,反而是要她告诉夫人的,那她回头告诉夫人就是了。
翌日,桐影拿了三钱袋银子,给李嬷嬷送了去,后者原想着只有五十两,如今多出三百两来,心下欢喜,之前的一点怨气也消失得一干二净了。
桐影从府外回来时,在院子里看到了江楼宇,后者正背上背几根荆条在那里站着,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跟那儿一动不动地。桐影看了江楼宇好几眼,没立时上前去询问,她幼时陪秀读书,也不是白读的,小少爷这是在负荆请罪呢。桐影走进房间,见江楼月在安静地看书,对门外站着的江楼宇不闻不问,仿佛不知道有人在那里站着似的。桐影不说什么,自己忙去了。
一个时辰过去了,桐影路过门口时看了看外面,江楼宇还是那个样子没有变过,坚定不移地只是站着。桐影抬头看了看远处的天色,一边将手中的衣服放下叠了起来收好,一边道:“秀,要下雨了。”
江楼月淡淡地道:“是么?”过了一会儿,她又道:“隔壁的浴桶还在,你去清理出来。烧好热水。去小少爷房里取他的一套衣物过来。”
桐影笑着应下就去了。
没多久,果真下起了雨来,由啸大,到现在已是哗啦啦地下,天地间被密密的珠帘连成了一体。
桐影听着外面的雨声,看着江楼月道:“秀,小少爷站了多久了?”
江楼月仍是淡淡地道:“五个时辰。”
“这么久了?那我早上出院子时,怎地没见着他?”桐影道。
“先时不好意思被你看见罢了。”江楼月道。
桐影想,但秀不还是悄悄地看着小少爷么。
“你带小少爷去沐渣衣,不必带他来见我,凭他自己想如何就是了。”江楼月道。
没多久,江楼宇沐渣衣从隔壁房间走出来,小声问桐影道:“二姐可有唤我进去?”
桐影轻摇了摇头。
江楼宇站在原地,嘟了会儿嘴巴,眼神却又坚定下来,来到房门前,单膝而跪,抱拳垂首,他就不信,这样二姐也不肯见他。谁知江楼月当真还是没唤他进去,他只得沉住气,跪着不起来。
桐影看了看门口的江楼宇,又看了看仍是坐着静静看书的江楼月,秀做事自有其用意,她不会插嘴说什么,便道:“秀,我去厨房传饭了。”
江楼月头也不抬地道:“嗯,备两个人的。”
桐影微微笑了笑,一脸平静地去厨房传饭,并不多看门口的江楼宇一眼。
不时,桐影端了饭食进屋,红钗也端着补品与两样爽口菜色进去,摆放于桌上。红钗第一眼见着江楼宇时,还惊讶了一下,随即就只当什么都没看见。
“秀,请用饭。”桐影道。
江楼月放下书册,走了出来,在凳上坐了,刚拿起筷子,像是现在才发现江楼宇的样子,问道:“宇儿弟弟这是做什么?”
江楼宇微松了一口气,腿也跪麻了,手臂也抬软了,二姐终于理他了。他赶紧道:“愚弟自知犯了错,连累二姐受罚,我来向二姐请罪,望二姐今后也能对我严加教导,我都听二姐的,绝不敢造次。”
“你说你犯了错,所犯何错?”江楼月道。
江楼宇道:“我在府中不思进取,文不能文,武不能武,恣意妄为,有负父亲殷切期望,有辱我江氏门楣,愧对祖宗先烈,此错一也。嫡母在上,悉心教导,我却阳奉阴违,心有怨怼,此错二也。嫡姐榜样在前,样样为我江家光耀殚精竭虑,我不见贤思齐,反而心存嫉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此错三也。姨娘岳氏行为不端,有*份,但为人子者,不能承欢膝下尽孝心,不能知其错而劝阻,是我过往不用心学习,无能为之,此错四也。父亲、嫡母与嫡姐素来善待府中下人,心慈仁厚,我却妄自打骂下人,失将军府德行,此错五也。”
江楼月不置可否,说道:“你需知,其一,不是你连累我受罚,我既为你嫡姐,你若犯错,必有我教导失责的缘故,这是责任,你可明白?”
江楼宇心里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