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奴婢确实没有得风寒,但夫人觉得,这一个多月来,没日没夜的研制续筋生肌散会一点事情都没有吗?这些日子,奴婢每日就寝的时间不足两个小时,有时候累得连走路的力气也没有,昨日确实是因为头晕方才险些摔倒,绝无故意二字。”季容越说越难过,拭了拭眼角的泪,哽咽道:“可是奴婢万万没想到,夫人竟然宁可相信江采萍也不肯相信奴婢。”
万氏并未被她那可怜的模样所动摇,淡淡道:“我只相信自己见到的。”
季容轻吸一口气,道:“既是这样,就请夫人亲眼见一见。”说着她拔下银簪,忍痛在手心划出一道血痕,随即自袖中取出一个小小的瓷瓶,自里面倒了一些白色的粉末在伤口上,鲜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固,不再渗出。
季容道:“夫人看到了,如果真是奴婢试药,以续筋生肌散的药效,阿木腹部的伤口绝不会那样。”
万氏神色微缓,示意季容上前后,自袖中取出帕子替其将伤口包扎起来,温言道:“我不过是随口问一句罢了,你用得着这样伤害自己吗?”
季容眼圈微红地道:“奴婢只想让夫人知道,阿木当真不是奴婢杀的。”
“我知道了。”万氏冷声道:“武梅雪她该死!”
听得这话,季容知道她对自己打消了疑心,暗自松了口气,真是好险,幸好她对万氏有几分了解,知道她是一个心思细得很,所以故意扒开阿木腹部的伤口,甚至弄得更深,令人看不出止血的痕迹,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她故作为难地道:“可是武梅雪如今有三夫人护着,只怕……难以处置。”
万氏冷声道:“回去后给我盯紧武梅雪与那个江采萍,她们做了什么,见了哪些人,都一五一十地记着。”
“奴婢遵命。”说着,季容微抬了头,小声道:“那三夫人……”
万氏打断她的话道:“林妙音那边你不用管,我自会处理。”待得季容应声后,她道:“好了,你去庆春园吧,大公子想必正等着呢。”
“奴婢告退!”在出了毓秀阁后,季容长出了一口气,低头看去,手心里尽是粘腻的冷汗,还好,总算是有惊无险。
在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后,她快步往庆春园行去,王福正等在门口,看到她过来,埋怨道:“怎么这么晚才来,大公子都等你好一会儿了,快随我进去吧。”
季容点点头,随他入内,李建成腿上的伤已经好了,这会儿正在院子里与冯立练剑,虽然脚步微跛,但李建成身手很矫健,一直稳稳压着冯立。
王福恭敬地道:“大公子,季容来了。”
听得这话,李建成加快了招式,令冯立疲于应付,最后更是虚晃一招,挑飞了冯立手中的长剑,后者捡起剑,拱手道:“属下输了。”
李建成脸上并无得胜的喜悦,反而一脸肃冷地道:“你下次再故意输给我,就给我滚出庆春园。”
冯立惶恐地低着头不敢说话,李建成将剑扔给王福,走到季容面前,“药效如何?”
季容没有说话,只是挽起袖子让李建成可以清楚看到她臂上淡到几乎看不到的伤口,“止血生肌,奴婢做到了!”
李建成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伤口,神色激动地道:“好!好!”说着,他一把拉了季容进屋,徐大夫已经在里面等着了,后者看到季容臂上的伤口也是激动不已,“想不到我有生之前,还能再见到续筋生肌散的奇效,真是……”
李建成没心思听他感慨,急切地打断道:“快告诉我,要如何才能治好足疾?是否用药粉敷着就行了?”
徐大夫摇头道:“续筋生肌散虽有奇效,但也不足以如此,大公子之前曾伤了腿,因大夫医治不当,才落下足疾,想要彻底治好,就得打断之前受伤的地方,重新续筋接骨!”
季容亦在一旁道:“不错,奴婢小时候看到爷爷医治那些陈年旧疾之时,也会先打断骨头,然后再重新续接。”
李建成脸色连变,盯了徐大夫道:“可还有别的办法?”
徐大夫摇头道:“除此之外,再无办法。”
李建成低头不语,他倒不是惧怕疼痛,为了治好足疾,他什么痛都痛得住,只是……他之前答应了父亲,等王威等人一走,就会赶赴河东招募起义之事,如果这会儿断了腿脚,只怕会延误行程。
他思忖半晌,道:“这样接续需要多少时日?”
徐大夫想了一会儿道:“有季姑娘的续筋生肌散在,应该一个月就可以接续断骨,这一个月是完全不能动了,至于完全长好,应该还得一个月。”
“一个月……”李建成喃喃轻语,今儿个一早得到消息,王威等人这会儿已经到了四百里之外,再过十来日就能到了,等他们动身离开,又要七八日,也就是说,他差不多要晚上五六日动身,途中让他们赶得快一些,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赶路的时间,正好可以用来休养。
想到此处,李建成咬一咬牙道:“好,就按你们说得办,立刻医治。”
徐大夫应了一声,对季容道:“每三日就要换一次药,每次差不多都需要一瓶,季姑娘可能供应得上?”
季容垂目道:“徐大夫只管为大公子医治就是了,您需要多少药,我就给您多少,绝不会延误。”
“好!”说完这个字,徐大夫命人取来一把小小的铁锤,在将李建成的受过伤的左腿架起后,照着伤处狠狠敲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