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到这个消息,她就知道情况不对,若攻伐顺利,又何必特意派长孙无忌回长安调兵,所以她即刻去见了长孙无垢,后者也是一样的想法,二人一番合计之下,当即传懿旨,召长孙无忌入宫,待得问清情况后,二人皆是忧心忡忡,恨不得插翅飞到李世民身边。
韫仪虽然勉强按下心思,但这个念头并没有消息,反而越来越强烈,几经挣扎,她再一次去见了长孙无垢,要求只有一个,就是去见李世民。
长孙无垢起先不答应,毕竟从来没有后宫妃嫔去战场的例子,可面对韫仪的苦苦哀求,她终于还是应了下来,拜托长孙无忌护送她前往战场;其实长孙无垢自己也想去战场,可她是皇后,必须要留在长安主持大局。
一路上,韫仪扮成长孙无忌的亲兵赶往洛阳,她一直以为,只是有士兵误喝毒水丧命,直至见到受刘弘基所托而来的杜如晦,方才知道事情比她知晓的还要严重,毒水、疫病接踵而至,甚至连李世民也染上了疫病,生死悬于一线。
“娘娘放心,此处有御医在,一定会保陛下无事的。”刘弘基话音未落,韫仪已是道:“先生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
她的话令刘弘基有些窘迫,轻咳一声,道:“陛下洪福齐天,一定会没事的,倒是娘娘在这里怕是会有危险,臣这就派人安排车驾,送娘娘回长安!”
韫仪回眸平视于他,“本宫既然来了,就绝不会离开;陛下在哪里,本宫就在哪里。”
“娘娘……”不等刘弘基说下去,韫仪便道:“好了,本宫心意已定,先生无需再言;再者,眼下当务之急,并非本宫去留,而是洛阳。”
刘弘基心中一动,想起她刚才的言语,试探道:“娘娘可是有对付洛阳的法子?”
“算不得什么法子,只是一个念头罢了。”韫仪握着李世民没有多少暖意的手,徐声道:“地面难袭,那么,能否从空中下手?”
“空中?”杜如晦紧皱了眉头道:“我们又不是鸟雀,如何自空中袭击?”
韫仪微微一笑,“风筝同样不是鸟雀,不一样可以飞上天空吗?”
听到此处,刘弘基已是猜到了他的意思,“娘娘可是要我们借助风筝之力,由天降入洛阳城中?”
“正是此意。”在得了韫仪肯定的回答后,刘弘基细细思索片刻,摇头道:“娘娘所言虽有几分道理,但真实行起来却不行。”
对于他的否决,韫仪并不恼,淡淡道:“先生为何这么说?”
“风筝能否带人飞起,尚是未知之数,就算当真能够带起,娘娘以为,能够带一百个还是两百个?就凭这区区百人之数,又如何敌得过洛阳城中成千上万的士兵,如何能够打开城门,让我们进去,不过是白白送死罢了。”
杜如晦亦附声道:“不错,除非能够大规模带人进去,否则此计确实行不通。”
韫仪笑一笑,道:“何必非要去与洛阳城中数将士去硬拼,我们的目的,不是毁了投石机与弩车吗?”
“既要毁这两样东西,就必然要与洛阳城的将士厮杀,这根本不可避免的事情。”面对刘弘基的话,韫仪笑意不减地道:“我听如晦说过,此次来战,带了不少火药来是吗?”
刘弘基颔首道:“是带了一些,但还不足以炸毁城墙,所以一直未曾动用。”
“如果,这些炸药在城头上引爆,先生说,情况会如何?”
“自然……”刘弘基猛然止了话语,下一刻紧紧盯着韫仪道:“娘娘之意,是说借风筝之势,将炸药带到城楼上将之引爆?”
“不错,如此一来,那些投石机与弩车便会尽数被毁,除非李建成没将这些东西放置在城楼上!”
“从第一次交战开始,他就一直放置在城楼上,从未撤下。”刘弘基急急说着,困扰了他多日的难题,终于有了解开之势,按着韫仪的话,只需要一个人飞上城楼,投下点燃了引线的炸药就足够了,李建成根本来不及撤下城楼上的投石机与弩车,一旦这些东西被毁,李建成犹如没牙的老虎,攻下洛阳,指日可待!
在想明白这些事情后,刘弘基朝韫仪深施一礼,“娘娘聪敏过人,令臣佩服。”
“人毕竟有一百余斤,想要借风筝飞上天并不容易,不过借风势滑翔至洛阳城楼上,应该会容易许多,也就是说,我们要造一座至少比洛阳城楼高上一倍的楼台;而且,风筝以滑翔之势过去,最后必然落入洛阳城中,也就是说,负责投放炸药的这个人,必死无疑!”
刘弘基会意地道:“臣明白,臣行事之前,会与士兵说清楚,由他们自己选择!”见韫仪没有其他言语,他再次拱手一礼,“臣立刻下去安排!”
在他离去后,杜如晦道:“娘娘,您赶了一日的路,想必也累了,不如先去歇一会儿,陛下现在病情还算稳定,想必……”
“本宫不累。”韫仪紧一紧握在掌中的手,道:“倒是杜将军,来回奔波数百里,必然已是疲惫不堪,该好好去休息才是。”
杜如晦知道劝不动她,只得依言离去,待得帐帘归于平静之后,韫仪抚过李世民削瘦的面容,滚烫的泪水无声落在李世民的手背上,“陛下,您答应过臣妾,会平安回到长安,君无戏言,所以您一定要撑下去,一定要!”
她在李世民耳边絮絮说着往事,希望能够有那么一言半语传到他的耳中,让他知道自己陪伴在旁边,不要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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