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采萍以为韫仪是不想惹事,急切地道:“姐姐啊,冯春秀存心针对咱们,不论你如何忍让,都不会换来海阔天空,相反,只会让她得寸进尺,一步步蚕食我们的位置,到最后你我会连一丝立足之地也没有。”
韫仪捧了茶在她身边坐下道:“你说的我都明白,相同的,你觉得,咱们能够看到的东西,杨嬷嬷会看不到吗?”
江采萍被她问得一愣,正思索该如何回答,韫仪已是道:“杨嬷嬷不止看到了,还瞧得一清二楚,所以咱们说与不说,都是一样的。”
江采萍咬着唇道:“既是这样,杨嬷嬷就应该好生管管,而不是每次明知冯春秀不对,都只是不轻不重地说她几句。”
韫仪微微一笑道:“舞姬之间的争斗,只要不往大了闹,对于杨嬷嬷来说,都没什么了不得的,她自然不愿多管,冯春秀也正是料准这一点,才敢如此嚣张。”
江采萍紧紧皱了秀气的柳眉道:“那依姐姐所言,咱们岂不是什么都做不了?”
“虽然冯春秀料准了杨嬷嬷的态度,却忘了一件事……”韫仪望着平静的茶汤,淡然道:“每一个人都有容忍度,杨嬷嬷也是如此,当冯春秀一次又一次忽视她的警告,在乐坊中挑风挑雨,让人不得安宁时,你说……杨嬷嬷会怎样?”
她的话令江采萍的眼眸透出一抹喜色,飞快地答道:“杨嬷嬷一定会狠狠得教训她,让她以后都不敢再放肆!”
韫仪抿了一口微涩的茶汤,“教训一顿冯春秀又如何,以后她就会老老实实,再也不找咱们的麻烦吗?”
江采萍犹豫着没有接话,以她对冯春秀的了解,杨嬷嬷的训斥或许会让其收敛,但绝不可能令其转了性子,最多消停一阵,很快就会故态复萌;但要说夺了春秀领舞的资格,又或者赶她出府,杨嬷嬷也没有这个资格。
韫仪看出她的心思,道:“这一点,杨嬷嬷同样看得清楚,所以……她不会这么做。”
江采萍满脸迷糊地道:“那……那她到底会怎么做?姐姐你都把我绕糊涂了。”
韫仪笑而不答,只是道:“采萍,你说在这座太守府中,真正掌控着咱们命运的人是谁?”
江采萍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道:“这个……应该是林总管。”不等韫仪说话,她又连连摇头道:“不对不对,林总管虽然权力大了一些,但他始终是个下人,就像杨嬷嬷一样。所以,应该是……二夫人!”
韫仪点头道:“不错,权力最大的自然是太守,不过一来他不过问府中之事,二来如今还在养伤,所以真正掌握府中大小事务,握着咱们命运的,是二夫人;据我打听所知,杨嬷嬷,以前是跟随二夫人的。”
江采萍一边思索一边道:“姐姐的意思是……杨嬷嬷会将这件事告诉二夫人,请二夫人夺了春秀领舞的资格,甚至是……赶出府去。”
韫仪好整以暇地拂一拂袖子,凉声道:“不错,眼下就看杨嬷嬷能够忍她到何时了。”
江采萍欢喜地道:“若当真如姐姐说得这样,可真就太好了,最好把她赶离弘化郡,以后都看不到她那张嘴脸。”
望着她那张掩不住喜怒哀乐的脸庞,韫仪轻笑着摇头,“你啊,真是想一出是一出,还赶离弘化郡呢。”
在一阵笑闹后,韫仪叮嘱道:“这件事只是我的猜测,准不准还有待两说,你可别嘴没把门地到处乱说,万一惹了杨嬷嬷不高兴,你我都麻烦。”
“知道了,姐姐真当我是那么没分寸的人吗?”说着,她揽了韫仪的手臂,笑道:“姐姐真利害,连杨嬷嬷的心思都能猜到,不像我,什么都瞧不出来。”
韫仪捏着她圆圆的下巴道:“是啊,你一门心思就想着吃,昨儿个李娘给的那碗红枣羹,可都让你一个人给吃了,小心胖得穿不进衣裳。”
江采萍皱着小巧的鼻子道:“才不会呢,我不知道多苗条,怎么吃都不会胖。”说到这里,她抚着肚子道:“被姐姐一说,倒是有些饿了,我去找李娘,看有没有什么好吃的,顺道也给姐姐带些回来。”
望着江采萍蹦蹦跳跳离去的身影,韫仪缓缓敛起脸上的笑容,起身往外走去,直至来到一处房屋前,方才停下脚步叩门,很快,有人来应门,正是杨嬷嬷,她看到韫仪,有些惊讶,“梅雪,你怎么过来了?”
韫仪细声道:“我……有些话想与嬷嬷说,不知嬷嬷方不方便?”
杨嬷嬷神看了她一眼,侧身让开一些道:“进来吧。”
“多谢嬷嬷。”待得关了门后,她朝杨嬷嬷屈膝深施一礼,令后者惊讶不已,上前扶她道:“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韫仪摇头,不肯起身,“梅雪此来是特来向嬷嬷赔罪的。”
“赔罪,好好的赔什么罪?”在杨嬷嬷疑惑的目光中,韫仪低声道:“梅雪知道,这些日子,因为我与春秀之间的矛盾,给嬷嬷添了许多麻烦,也令您很是为难;其实我也不想这样,可是,实在不知该怎么做才能化解春秀对我的成见,所以只能来此请嬷嬷谅解。。”
听得是这么一回事,杨嬷嬷叹了口气,拉起她道:“我道是什么,原来是这个事儿,那些个事儿都是春秀挑起来的,错不在你,你处处忍让于她,已是很难得了,哪里要赔什么罪,若非要赔,也该是她才对。”提及春秀之时,杨嬷嬷语气有一丝显而易见的恼怒,显然她对春秀的忍耐已是到了极限。
韫仪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