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珠并未将她的怒意放在眼中,抬了下巴道:“我这一掌是教你怎么说人话,省得你一张嘴就满嘴畜生的话,白白浪费了这副还算不错的皮囊。”
吉祥性子率直,哪里咽得下这口气,就要冲过去讨回刚才的那一掌,被如意死死拦住,“算了,别与她一般计较。”见吉祥不听,她压低了声音道:“等解决了公主的事情,再与她慢慢算帐不迟。”
听得这话,吉祥终于安静了下来,唯独那双眼,一直死死盯着秀珠,后者也不甘示弱地回瞪着她,更对长孙氏道:“小姐,您听奴婢的劝,杨妃饶不得!”
长孙氏亦觉得秀珠刚才做的有些过份,语气不由得冷了几分,“此事我自有分寸,你不必多言!”说着,她催促段志宏带人下去。
眼见韫仪等人离开寝殿,秀珠急得直跺脚,脱口道:“小姐,你……你怎么就这般糊涂呢!”
长孙氏抚过那张只有枣子一般大的脸庞,声音清冷如新雪,“若孩子真是杨妃所害,我必不饶她,但你……”她抬起同样清冷的双眸,“秀珠,你是真认为杨妃害死孩子,还是一直以来对她的成见?”
不知为何,在那一瞬间,秀珠有些不敢直视她的双眼,待得压下这种莫名其妙的情绪后,她既委屈又难过,哑声道:“说到底,小姐还是宁肯相信杨妃也不愿相信奴婢。”
“我不是不相信你,而是……”而是什么,长孙氏自己也说不出来,心里烦乱得很。
秀珠失望之余,负气地道:“罢了罢了,就当奴婢枉做小人,以后小姐喜欢信谁就信谁,奴婢就做一个耳聋眼瞎之人,什么也不说不管!”说着,她转身离去,一直走到殿外方才停下脚步。
站在台阶处,听着夏虫的鸣叫,秀珠越想越觉得委屈,不由得蹲下身哭了起来,她真没想到,到了这种时候,小姐竟然还不相信她的话,十余年主仆之情,竟比不过与杨妃的半年情谊,实在令她伤心。
她暗自发誓,若这一次小姐不诛杨妃,往后小姐的事情,她就再也不管;再不然,她就离开秦王府,左右丁阳说过,会娶她为妻,以后专心相夫教子,好过在这里受气。
夜色在卯时将至之时渐渐褪去,天光清晓,秀珠默默坐在铜镜前,镜中的她双眼红肿,眼下还有因为一夜未睡而浮现的乌青之色。
“秀珠姐,你在里面吗?”外面传来文兰的声音,秀珠哑声道:“什么事。”
听到她的声音,文兰推门走了进来,道:“王妃让我来叫秀珠姐过去。”
秀珠想也不想便拒绝道:“我不去。”一想起昨夜的事,她这心里就难过得紧,不愿去见长孙氏。
文兰轻声劝道:“都已经过了一夜了,秀珠姐你还没有消气吗?”她昨夜也在,自然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秀珠赌气地道:“你甭管我消气不消气,总之我不去,你只管照实去回。”
文兰叹了口气,蹲下身道:“难道秀珠姐打算从此都不与王妃往来吗?”见其不语,又劝道:“我看得出,秀珠姐与王妃感情很深,又何必为了赌一口气,而闹得彼此不愉快呢?”
她的话令秀珠眼圈微红,哽咽道:“不是我要闹,而是小姐不信我,既是这样,我留在这里也没意思。”
见她言语间流露出去意,文兰大惊,连忙道:“千万不要啊,你要是走了,王妃一定会难过的。”
其实秀珠心里何尝舍得,但每每想起长孙氏的态度,她就心灰意冷,自己一心一意为其考虑,换来的却是长孙氏的怀疑。
“秀珠姐……”不等文兰说下去,秀珠已是道:“我现在不想说这些,你走吧。”
文兰犹豫片刻,轻声道:“我知道秀珠姐心里委屈,但王妃现在刚刚没了孩子,已经很难过了,咱们做下人的,应该要体谅她一些,真有什么不愉快的,也等过了这阵子再说,秀珠姐你说是不是?”
“你这是在教训我吗?”面对秀珠的话,文兰吐一吐粉红色的舌尖,“我哪里敢教训秀珠姐,就是……”她眼珠一转,轻笑道:“帮着理一理这件事罢了。”
“就你最爱多事!”秀珠捏一捏文兰的脸颊,不过被文兰这么一通说,原本堵在胸口的气,顺下去了大兰。
文兰嘻嘻一笑,摇着秀珠的手臂道:“那秀珠姐现在可以跟我去见王妃了吗?”
“不行!”秀珠的回答令文兰一怔,没想到自己说了这么多,还不能令秀珠释怀,正自为难之时,耳边再次传来秀珠的声音,“至少也得等我梳洗之后再去见小姐。”
一听这话,文兰顿时转忧为喜,迭声道:“我这就去打水。”
“这丫头。”望着文兰匆匆离去的身影,秀珠轻笑了一声,取过梳子仔细梳着长及腰的秀发。
待得梳洗过后,她与文兰一起来到来仪殿,长孙氏已经起身了,正静静站在窗前,任由晨风吹拂在脸上。
明明决定了再不管长孙氏的事情,但看到这一幕,秀珠还是忍不住走过去关了窗,“小姐昨日才刚小产,不宜吹风,万一落下病根就麻烦了。”
长孙氏回过身来,眼下的乌青比秀珠还要大,显然也是一夜未睡,她扯一扯唇角道:“我想送孩子最后一程,你陪我一道过去。”
秀珠默默点头,走过去抱起放在床上的那个小小襁褓,随长孙氏一道出去,王府门口已经有马车在等候。
孩子最后藏在城中一处背山面水的地方,按着风水先生的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