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韫仪起了身正准备去做事,意外被人拦了去路,而拦住她的正是春秀,在其身边还站着季容与另一名女子。
春秀瞥了韫仪一眼,道:“听说梅雪脚踝伤痛,是你帮着她按摩舒缓痛楚的是吗?”
“是。”韫仪低头应了一声,春秀绕着她走了一圈,凉声道:“想不到你还有这样的手艺,我记得你叫沈韫仪是不是?”
“是。”韫仪话音刚落,春秀刚刚还颇为和善的面容倏然一沉,冷声道:“我问你,你与梅雪到底是何关系?”
“冯姑娘这话问得好生奇怪,我与武姑娘能有什么关系,不过是相识罢了。”说罢,韫仪又道:“若冯姑娘没有别的事情,我要去做事了。”
春秀朝旁边的女子看了一眼,后者会意地拦住意欲离开的韫仪,“我们还没问完话,你就敢走,好大的胆子。”
韫仪压下心中的不快,低头道:“不知还有什么事情?”
春秀微勾了唇角道:“不知是否练舞练得久了,我的脚也有些不舒服,你过来替我按按。”
韫仪知她是看自己帮武氏不顺眼,所以故意生事,当下道:“我看冯姑娘刚才走路平稳,并不像有事的样子。”
春秀眸光一冷,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指我胡言吗?”
“不敢。”韫仪话音未落,便听到春秀道:“既是不敢,就好好为我按脚,若是按得好,我一个高兴,说不定还会赏你些什么。”见韫仪仍是站着不动,她神色不悦地喝斥道:“耳朵聋了还是脑袋傻了,没听到我的话吗?还不快些。”
若韫仪只是一个寻常婢女,面对春秀的喝斥说不定会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思,答应她,可惜韫仪不是。她面不改色地迎着春秀的目光,道:“冯姑娘似乎忘了一件事,你并不是这府里的主子,并没有资格指使我做什么事,要是你现在这个样子,被二夫人或是其他主子看到了,冯姑娘以为自己还能继续留在这太守府吗?”
春秀没想到韫仪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死死盯着韫仪,寒声道:道:“你在威胁我?”
“岂敢,我不过是好心提醒冯姑娘罢了,另外……”韫仪打量了春秀一眼,道:“冯姑娘双腿健全,无病无痛,按了之后,怕是会适得其反,若因此坏了冯姑娘献舞之事,我可吃罪不起!”
春秀气得想要喝斥,季容微一抬手,走到韫仪面前,徐声道:“好一个牙尖嘴利之人,你说的不错,我们不是这府里的主子,但这样话中带刺似乎也不太好吧?怎么说,咱们也算是相识一场,又何必闹得这样针锋相对呢。”
韫仪看了她一眼,道:“我并不愿与人针对,是有些人自以为了不得,在这里作威作福。”
一听这话,春秀顿时心里来气,喝斥道:“你说谁做威作福?真当我奈何你不得吗?!”说着,她又指了韫仪道:“今日不论愿不愿意,你都得替我按脚。”
“春秀,算了。”季容的劝阻并未能让春秀罢手,久久不见韫仪有所动作,她恼上心头,扬手就是一掌掴下去,可惜挥了个空,被韫仪后退一步避了过去。
韫仪脸色难看地道:“请冯姑娘自重!”
“自重?”春秀本就憋着一口气,此刻再被她这么一说,更是气上加气,阴声道:“区区一个婢女,居然教训起我来了,真是了不得!今日……就让我好好教教你什么叫做规矩!”
说罢,她再次扬手欲往韫仪挥去,韫仪抬手迅速抚过耳垂,将耳坠底下的一颗米珠取在手中,暗暗叩指欲往春秀射去。
她虽不愿暴露身份,却也不是任谁都可以欺辱的,更不要说这个春秀根本就是存心找麻烦,悄悄教训一下也好,省得她整日想着怎么害人,也算是为梅雪出一口气。
就在这个时候,外头突然传来一声喝斥,“你们一个个都在做什么呢?”
说话的是她们刚入府时见过的林总管,在他身边站在一个年轻俊朗,身着绛紫锦衣的男子。
春秀并不知道自己刚刚逃过一劫,被人突然喝止,心下不快,眼珠子一转,收回手告状道:“林总管,沈韫仪有幸得入太守府当差,却全然不守规矩,一言不合就对我们恶语相向,实在过份。”
那男子轩一轩眉道:“所以你就想掌掴她?”
听得这话,春秀讪讪地道:“我……只是想教她守规矩罢了。”说着,她打量了那男子道:“你又是何人?”
林总管闻言,连忙喝斥道:“大胆,这位乃是二公子。”
李渊共有五个儿子,长子李建成,次子李世民,三子李玄霸,四子李元吉,五子李智云;除了李智云是万氏所生之外,余下四个皆是元配窦氏所生。
听得这话,春秀等人赶紧低头行礼,李世民淡淡看了她一眼,走到韫仪面前,温言道:“如何,可有受伤?”
韫仪没想到他会问自己自己,一时有些不知所措,不过她很快便回过神来,暗自攥紧手中的珠子,低头道:“多谢公子关心,奴婢没事。”
李世民温言笑道:“没事就好,回去吧。”
韫仪抬头之时,正好看到那抹还未散去的笑容,竟有一刹那的失神,她从未见过一个男子可以笑得这么好看,犹如春风拂过一般,双眸清亮,在那双瞳仁之中,她甚至看到了自己的倒影,令人不由自主地想要陷进去。
韫仪赶紧收回心神,屈膝离去,然“李世民”三个字,却是牢牢记在了心间,不过也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