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难为唐王一片苦心了。”这般说着,裴寂道:“唐王可是想我将这药拿去给二公子?”
“不错,若是我去之后,世民突然暴毙,难免会引人怀疑,思来想去,只有请玄真老弟你出面。”说着,他竟起身朝裴寂长揖一礼,“还请务必帮我这个忙。”
裴寂连忙起身扶住,道:“唐王切莫如此,世民是我世侄,我也希望他没事;不过这样一来,世民在长安城是不能再待了。”
“我知道,我已经安排好了人,只要救出二公子,就立刻将他送去一个没人认识他的地方,以后改姓换名;虽不能再助我征伐天下,但好歹能够保住性命。”说着,李渊叹道:“希望我没救错这小子,否则……”
裴寂明白他的意思,道:“二公子一向为人正直,我相信这次的事情,他是遭人陷害,非他所为。”
李渊点一点头,道:“回去后,我就会下令处斩世民,从下令到处斩,差不多有一日的时间,足够药效发挥了。”
“好,我待会儿就过去。”在接过药瓶后,裴寂道:“有一件事,我知道现在不是合适的时候,但还是想问问唐王。”
“有什么事情只管说就是了。”在得了李渊的话后,裴寂道:“国不可一日无君,陛下驾崩到现在已经有十余日之久,唐王是时候好好考虑了。其实唐王拥立陛下这么久,已是仁至义尽,相信此时登基,没人会有异议。”
李渊揭开盏盖,拨一拨浮在茶汤上的沫子,沉声道:“就怕有人会以为是我故意指使世民杀害陛下,借此登上帝位。”
“一样米养百样人,天下之大,无奇不有,难免会有一些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唐王无谓理会;如今长安城内再无合适的杨氏子孙,唐王继位,也是理所当然之事。”
虽然李渊无弑君之心,但要说他对帝位无一丝觊觎,亦是不可能的,事实上,从踏进长安的那一天起,他就一直想要登上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只是因为种种顾虑,才拥立杨侑为帝。
“我相信,唐王继位,乃是众望所归,就算偶有风言风语,也闹不出什么花样来;再者,如今若是长安长久无主,人心难免会有所离散,到时候,得不偿失。”
李渊仔细听着裴寂的话,良久,颔首道:“我明白玄真你的意思,待得世民一事办妥之后,咱们再细谈此事。”
裴寂也知这件事是当务之急,点头道:“我现在就去牢房见二公子,唐王放心,他必会平安。”
二人一道出了裴府,一往唐王府行去,另一个则往刑部大牢行去,此时,李建成与长孙氏正在牢房中,后者已是哭得泣不成声,她真的很怕,很怕李世民真的会被斩首。
在让秀珠扶着情绪激动的长孙氏去一旁稍事歇息后,李建成望着与自己隔了一道栏栅的李世民,低声道:“对不起。”
李世民并未露出怨憎之意,微微笑道:“我知道大哥已经尽力了。”
“我真是没用,明知道你是冤枉的,却始终找不到证据,父亲也……”说到一半,他突然用力捶着自己头,李世民赶紧拉住他的手,“大哥你这是做什么。”
李建成神色痛苦地道:“母亲离世之前,我曾答应过她,会好好照顾你,可现在……我对不起母亲。”这话半真半假,虽然他憎恨李世民与自己争夺功劳,但毕竟是至亲兄弟,如今眼见李世民被斩在即,又是自己一手造成的,心中多少有些内疚,但他绝不会改变主意,李世民——必须得死!
“都说了与大哥无关,要怪只能怪我自己不当心,着了奸人之计。”停顿片刻,李世民道:“晋阳公主怎么样?”
“她没事,在上次诸御医替其证明,无法用右手握匕首杀死陛下后,父亲就解了她的禁足,一切仍如以前那样,也允许她出宫。”说到此处,李建成眸中浮现一缕疑色,“她没来看过你?”
在李世民摇头后,他恼声道:“你为她被关牢狱,性命垂危,她却对你不闻不问,实在可恨!”说着,他又有些埋怨地道:“我早就提醒过你,你偏是不听,非要一头栽下去,现在好了,我就算想救也救不了。”
“公主不是无情之人,想必是有什么事情。”李世民话音刚落,李建成便斥道:“她都已经解禁了,还能有什么事,根本就是一个无情无义之人。”
见李世民不语,他摆手道:“罢了,不说这个女人了,没的让人心烦。”
在短暂的沉寂过后,李世民道:“若这次我真的逃不过此劫,无垢与她腹中的孩子,也请大哥代为照顾一二。”
“无垢是我弟媳,她腹中那个是我侄儿,我当然会好生照顾他们,至于你……”李建成叹了口气道:“待我回去之后,再劝劝父亲,说不定还会再宽限我们几日;只要还有一线希望,我就绝对不会放弃。”
“多谢大哥。”说话间,情绪稍稍平复了一些的长孙氏在秀珠的搀扶下走了过来,哑声道:“妾身一定会想出法子来救相公,断然不会让相公蒙冤而去。”
李世民抚过她尚有泪痕的脸庞,温言道:“生死由命,我若不在了,你好好照顾自己与孩子,我想过了,这孩子生下来,若是男孩,便叫李承孝;若是女孩,便叫柔嘉,‘仲山甫之德,柔嘉维则’,好不好?”
长孙氏努力忍着眼底的泪意,哽咽道:“好,很好,多谢相公替孩儿取名。”
李世民轻抚过长孙氏初初隆起的腹部,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