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燃了百合香,**白色的烟雾不断自鎏金博山炉中袅袅升起,令百合的幽香充斥在这华丽的殿宇中。
新安走到女官身前,伸出涂着鲜红丹蔻的食指勾起她的下巴,徐声道:“说起来,我在大兴宫时,从未见过你,你是何时进的宫,叫什么名字?”
女官不明白她这么问的用意,但又不敢不答,战战兢兢地道:“回公主的话,奴婢叫燕秋,大业九年进宫当差,大业十年之时,进了尚宫局做事。”
新安颔首道:“大业九年,难怪了,那个时候,我已经随父皇迁去了洛阳的紫微宫;燕秋……嗯,名字不错,不过人却不怎么样。”说到此处,脸色倏然一冷,挥掌掴在燕秋脸颊,“小小一个女官,竟然教本公主做起事来,胆子可真大!”
燕秋无端挨了一掌,心中甚为委屈,忍不住道:“奴婢也是为公主思量,这才……”
“还敢狡辩!”新安打断她的话,冷声道:“我身为公主,当今陛下的四姑姑,难道还用不起区区一些琉璃吗?倒是你这个奴婢,对于我交待的事情,推三阻四,实在该死!”她越说越生气,对一旁的宫人道:“将她拉下去鞭笞三十!”
燕秋怎么也想不到好意提醒几句,竟换来皮肉之苦,眼下宫人朝自己走来,连忙跪下道:“奴婢知错,请公主原谅!”
新安面无表情地道:“现在知错,太晚了,带下去。”宫人虽然心有不忍,却也不敢违逆她的话,这位主子可没陛下与晋阳公主那么好说话。
很快,外面便响起燕秋的哀嚎声,令殿中的宫人一阵阵心惊,新安却捧着平金暖手炉笑了起来,果然……还是这皇宫最适合自己,生杀予夺,尽在指掌之间。
此时,有一名内监走了进来,低头道:“公主,奴才有事禀报。”
这个声音令新安唇边的笑意一滞,在盯了那名内监片刻后,她对垂手站在两旁的宫人道:“你们都退下。”
待得宫人依言下去后,新安试探地道:“世子?”
内监抬起头来,赫然就是李建成,他拨了拨铜盆中的炭火,似笑非笑地道:“公主好大的威风,才刚回来,就鞭笞了尚宫局的女官。”
新安捧着手炉,走到他身边,“这可怪不得我,谁让她非要惹我生气,难不成世子要我对她忍气吞声吗?”
李建成搁下铁钳,拍一拍手道:“只要你办好我交待的事情,这种小事,我不会管你。”
新安轻笑道:“放心,一切都安排好了,明儿个晋阳就会搬回明瑟宫居住。”
“那就好。”李建成今日一整天都在忙着调集行军需要的粮草,还不曾回过唐王府。
“话说回来,你为什么要让韫仪回宫中居住,她与你应该没什么妨碍。”自从知道李建成的要求后,这个疑问就一直索绕在心间,令她百思不得其解。
李建成眸光一冷,盯着她道:“我让你站在这里,是替我办事情,而不是问问题。”
新安被他盯得有些不安,嘟囔道:“不过是随便问问罢了,不肯说就算了。”
李建成轻哼一声,道:“你在宫里如何罚宫人,我不管你,但不要做出扰民之事,除非你想回到沦落街头,食不裹腹的日子。”
新安嗤笑道:“世子这话说得好生可笑,我一个弱女子能做出什么扰民之事。”
听得她的话,李建成忽地笑了起来,他五官长得本就极为好看,这一笑更是融化了眉眼间的冷厉,俊美异常,令新安不由得看痴了神。
“昔日,我虽身在弘化郡,对于新安公主之名,却也多有耳闻。”李建成的话,将新安自痴迷之中惊醒,抿一抿耳边的碎发,露出一抹妩媚的笑容,“哦?不知世子都耳闻了一些什么?”
李建成凝眸道:“当年杨广给公主择驸马,原本已经有了人选,但公主看中一名已有婚约在身的男子,非求着杨广强行赐婚,最后公主如愿以偿,之前与驸马有婚约的那名女子,却因爱郎被抢,含恨上吊自尽;若只是这样也就罢了,偏偏没过一年,公主便厌倦了这名驸马,转而与宇文皛勾搭上了,如此不算,还豢养面首,但凡是她看中的男子,都会不择手段夺到手,厌倦之后,再弃之一边;听闻差点连如今在世民帐下效力的杜如晦也差点成了公主的入幕之宾,说一句**无道,一点都不为过。”
新安公主这会儿已是没有了刚才的笑意,沉眸道:“你什么意思?”
李建成面无表情地道:“很简单,安安份份做你的公主,不要搅得这长安城不得太平。”如果新安行事太过份的话,很容易坏了他的计划,这是他绝对不能忍受的。
听得这话,新安公主忽地又笑了起来,且比刚才更加妩媚,纤纤十指抚过李建成宽阔的胸口,在他耳边吐气如兰,“如果一人待在这双月殿中,实在寂寞得很,不如……你留下来陪我,我保证,以后……都只与你一人欢好,如何?”感觉到手指下健硕的肌肉,新安春心大动,一只手甚至伸到李建成的衣襟之中。
李建成嫌恶地拨开她的手,冷冷道:“我对人尽可夫的女人没兴趣,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你若不听,就别怪我不念情面;我能捧得起你,自然也能踩得起你;好了,有什么事情我再来通知你。”说完这句话,他转身离去。
望着“呯”一声关起来的殿门,新安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下一刻,她用力将暖手炉砸在地上,燃着星星火光的炭火撒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