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素珍端着一盘茶盏碎片,小脸微苦的跨出殿外,在门口随侍的宋池低声唤住了她。
“皇上又动怒了?”宋池谨慎的问。
素珍点点头,微叹一口,“嗯,今日碎的第二只了。”
宋池轻皱了眉,面色沉凝,“有人亲自上京来告御状,皇上为此事颇为烦恼。他近日易怒易躁,你可要谨言慎行。让其他的人也要小心伺候着。”
素珍轻轻颔首,朝他福了福,“多谢宋总管的提点和关照。”
看来这后面的日子里,她要装沉默的羔羊才最安全,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开口说话。万一那里说的不得体,被这暴君抓到一点纰漏,她便不知是死在哪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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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皇帝身边做御侍的日子已一月有余,素珍渐渐的习惯适应。她每日仍勤恳的为皇帝换着花样做夜宵,可他依然是不肯动一口。
这夜,伺候完颜澈就寝,素珍踏着夜色回到厢房,洗漱完毕,她大刺刺的甩掉绣鞋,爬*榻,沉沉睡去。
初夏的夜总是让人惬意,清暖的风,草丛中偶尔一两声的虫鸣蛙啼。
有一个身影却在三更天里急急的往一处荒凉的宫苑奔去。
宫苑位于宫中的西北角。
先帝在位时曾把一位不惜圣*的妃嫔终身幽禁至此。那妃嫔殁后,院落便被荒弃,鲜少有人问津。
踏入院落,斑驳冷清,空气中渗着淡淡的朽木和泥土气息。
银月下,可隐约瞧见正殿上那寡情忧伤的几个字。
秋离宫。
身影在院中站定,披着黑色的斗篷,从身形上看,是名女子。
正殿中,缓缓走出一个黑影。
女子急急上前,低声问道:“如今事已成,我该如何做?”
黑影走近她,欠身一笑,“彤妃娘娘,将之公布于众即可。”
女子沉吟了片刻,似有难色,“这…可行么?”
黑影微笑颔首,语气笃定,“放心。”
女子略显迟疑的点点头,警惕的望了眼四周,拉了拉斗篷,匆匆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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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素珍亲手做了新鲜花样的糕点,特意多留了一份,趁皇帝午膳后小憩片刻的空档,她装于食篮中往永宁宫送去。
太后正慵懒的倚在内殿的贵妃塌上小寐,云芳轻轻走近,低声道:“太后娘娘,殿外素珍姑娘求见。”
太后柳眉一挑,眸子轻睁,眼中荡出一丝暖意,“传。”
一抹淡粉的身影缓缓走近,女子挽着食篮行至内殿,盈盈一拜,“奴婢参见太后娘娘。”她清灵的嗓音如幽泉般沁入心脾,让太后有些困顿的睡意顷刻间散去。
太后优雅起身,靠上榻沿,纤细的指尖向她一挥,“来。”
素珍乖巧起身,轻轻行至她身侧,双手奉上食篮,“太后娘娘,奴婢新做了一款糕点,想给太后娘娘尝尝鲜。”
太后嘴角一扬,目光移向她手中的食篮,笑道:“又有什么是哀家没见过的?”
素珍眨了眨眼,娇俏一笑,“太后娘娘尝尝便知。”
太后不语,轻轻扬眉看向眼前的女子,示意她呈上。自打留她在身边后,她总是甚为有心,不管好吃的好玩的,但凡只要是她想到的,都会给自己献上一份。她对这丫头还是甚为满意的。
素珍探低身子,小心翼翼的从食篮中端出一枚精致的白瓷雕花盘子呈至她身前,里面躺着六只似小碗一般的糕点,散发着浓浓的香甜气息,金黄油亮,煞是好看。
太后修长的指尖轻收,捻了一只,放至唇边轻咬一口。蛋奶香混着浓郁的清甜瞬间从她舌尖蔓延开来,馥而不腻。
她美目轻眯,眼梢透着些许沉溺,赞道:“妙极!哀家从未尝过这等口味的糕点,它名唤什么?”
素珍向她福了福身子,轻轻一笑,“此物唤为黄金葵,若太后娘娘喜欢,奴婢往后会常常做于太后娘娘品尝。”
太后轻笑,握上她的手,“甚好,哀家往后有口福了。”
一连吃下三个,太后抿了一口素茶,便拉着素珍让她道些皇帝身边的事。
得知皇帝一直不肯碰她做的夜宵,太后心中一顿,微微生了丝烦躁。
前方有珠帘轻轻拨动的声音,云芳踏了进来,躬身道:“太后娘娘,竹还姑娘来了。”
正寻思着皇帝不碰东西的原因似乎是因竹还时,她便来了。
太后轻蹙了眉,声音微冷,“她来做什么?”
“回太后娘娘,上次您让她抄写为皇上祈福的佛经,她抄好送来了。”
“噢,哀家差点都忘记了。”太后淡淡开口。
她轻轻瞥了眼身侧的素珍,“沈丫头,扶哀家出去。”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