愤怒就像是魔鬼,他从不跟理智打交道。
大多数人在经历过愤怒而冷静之后,再去回想自己的愤怒的理由,总会觉得当时自己一定是被魔鬼蒙住了双眼,否则怎么会因为一点点小事,就发出滔天的怒气,甚至做出一些让自己后悔莫及的事情来。
张然很少让自己陷入愤怒之中,不仅是因为他的身份,更重要的是因为他的职业,一个职业军人若不能轻松的控制情绪,那么他肯定不是一名合格的职业军人。
但刚才,张然的确是有些失控了。虽说他可以为自己的失控找到理由,但他却没有必要在陈心怡面前解释。
莎莉抓起自己破烂的衣裳,骂了张然一句“碧池”后愤愤而去,陈心怡阴沉着一张脸,在张然房间的沙发坐下来。
“真的不想说点什么?”
看着张然仰面躺在床上,两眼只是盯着天花板,陈心怡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没什么好说的,麻烦。”张然摇了摇头,说道。
“要是我不进来,你跟她会不会……”其实陈心怡不想问这个问题,因为问出来之后就会让她感觉胸口处隐隐作疼,当然她不问,同样也疼,当她进来看到这么一幕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在疼了。
“应该会吧,或许她现在脑子里唯一的念头就是杀了我。”张然将单薄的被子扯过来,将已经收汗了的身体遮住一部分,倒不全因为是觉得冷,像这种气候以及他的身体素质,根本不会觉得冷,纯粹是因为在陈心怡的眼神下,感觉不自在。
沙发的旁边有张小几,陈心怡的左手就放在小几上,黄花梨打造的小几在经过无数次的擦拭后散发出一种油浸浸的质感,手指在上面画圈就会出现一圈圈白色的印记,这些印记会随着时间很快消失,就如同一个人死之后留给这个世界的记忆。
陈心怡平常时候很少有这样的小动作,身为一个集团公司的总裁,或者说她身为这样家庭出来的后代,一举一动毫无疑问都是经过长期规范而培养出来的,这些无意识的小动作,除非是在情绪时空的情况下,才有可能出现。
也就是说,因为目睹了张然跟莎莉的那一幕,陈心怡的情绪已经陷入到极其不稳定的状态之中了。
“没事的话你就去休息吧,这些天大家都累了。”张然淡淡的说道。
陈心怡没有任何举动,纤长的手指仍旧在小几桌面上画着圈,那圆圈越来越多,痕迹早已经纠结在一起,变成一个实心圆。
“你最近压力很大吧?能不能说来听听?”
“压力?”
张然皱了皱眉头,“你是怎么判断我有压力的?”
“说来听听?哦,等等,我去给你煮一杯咖啡,要不就是红酒?酒窖里还有很不错的红酒。”说完,不等张然有所回应,就起身出去,甚至不给张然阻止的机会。
望着陈心怡离开的背影,张然颇有些怅然,最后只是发出一声轻叹。
张然知道自己压力大,他转头,大床的右侧就是硕大的落地窗户,隔着那特别通透的玻璃,可以看到吉隆坡的夜色,“无影,你究竟在做什么?”
非洲跟吉隆坡是有时差的,当张然这边的时空陷入夜色的时候,非洲那边却是快要接近中午了。
圣多美虽然是一个主权国家的首都,但这个国家人口基数实在是太少了,哪怕每年都会有成百万的旅客量,但仍旧远远不能跟那些真正打大城市相提并论,故而圣多美的机场不仅小,而且显得也很落后。
穷固然是一个方面,客流量小也无法带来大量的利润,没有利润自然也就不会有人去修葺机场,若不是因为那些起降的客机,恐怕生活在发达国家或者是发达城市旅客,会以为这里仅仅是个汽车站。
当然,基本的保卫措施还是有的,草绿色的军服套在煤炭样的肤色外面,除开一口雪白的牙齿之外,就只有眨动眼睛时,能够看见的眼白。这些黑人士兵看起来只有两个字可以形容——慵懒。
圣多美其实是一个相对安全的城市,至少基本上听不到什么恐怖行为,政权也相对稳定,加上气候炎热,所以士兵们精神懈怠,也是可以理解的。
又一架从欧洲飞来的空客降落了,相比中国,欧洲的航空公司大量使用的都是空客,而美国的航空公司飞来的,则绝大多数是波音,所以在国外,即便你不认识飞机尾翼上的航空公司标志,只需要从机型,也能大概判断飞机大概属于哪个地方。
安检的疏松也有好处,那就是乘客的进出都很方便快捷,每当一个航班降落,机场出口处的出租车司机们就会发出一阵欢呼,因为乘客的出现意味着他们又有一笔生意可以做了。
其实有时候一个航班降落,客人并不会太多,但总有点生意,不是么?
今年二十五岁的莫普提已经在圣多美机场开出租车十年了,是的,他从十五岁就接了父亲的班,依靠开出租车的收入养活自己和一家人十年之久了。别看莫普提才二十五人,在中国内地的城市里,二十五岁出于刚刚才踏入社会的年龄层次,可是在非洲这个地方,二十五岁的莫普提却已经是五个孩子的父亲了。
如果有新闻媒体来采访莫普提,问他一些基本情况的话,想你莫普提一定会说:“对,我姓福,我满族。”
哪怕他现在每天要工作差不多十二个小时,哪怕他一个人工作需要养活一个老婆五个孩子,以至于每个礼拜只能吃到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