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伤有多疼,她不能感同身受,但是她的心有多疼,她深能体会。
在谈判桌上立于不败之地,能言善辩的御景宸,头一次感到为难了,这么简单的问题,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不要说!”方漪澜仿佛意识到了什么,急忙阻止了他的回答,“我什么都知道,你不想骗我,但更不想让我担心对不对?”
她的声音有些干涩。
受了这么严重的伤,流了那么多血,又怎会不疼呢?
她的问题,真的毫无意义。
御景宸没有说话,他能感受到她此时的柔弱和不安,看来之前的车祸,给她造成的冲击很巨大,令她的情绪很不稳定。
“阿宸,一直到现在,我依然很害怕!”她努力控制着想要颤抖,想要投进他的怀里寻求安全的冲动,颤声道,“你一定知道我在恐惧什么对不对?”
她最害怕的是——爱所到达的终点,即彼岸!
从此,彼岸黄泉,成为他们永远不可触及的距离!
爱,就此终结!
“你的恐惧是毫无意义的,”御景宸再也无法继续保持沉默,强忍着胸腔间窒息般的疼,“凤瑶之的车子向我们冲过来的时候,在紧急的情况下,我大致推算了迈巴赫的车速和马力,结合两车之间的距离等各项数据,并且判断出对我们最有利的应对措施……”
因为胸口剧烈的疼痛,他暂时停下了话。
这些数据在短短数秒之间完成,他相信自己的判断,因为这已经成为了他的一种本能。
方漪澜愣愣地看着他,有些说不出话来。
“虽然反应只有一瞬间,但车子躲开正面冲击的角度,刹车的时机,撞到护拦上的冲力,都是经过精密的算计,所以我大致推断出这场车祸会造成的后果,将你护在身下,不是以命换命,而是不想让你受伤。”
他的这番话虽然是实情,但也隐瞒了一部分真相。
当时,情况凶险危急,就算他的智商高达200以上,也不可能在生死一刹,做出精准的计算,他当时的应变,大部分都是依靠多年来徘徊生死的经验,以及锻炼出来的敏锐直觉。
虽然有把握逃过此劫,但并不能无全笃定。
扑倒阿澜,将她保护在身下,也是出于他的本能反应。
“这……这是真的吗?”方漪澜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喉咙里颤得厉害,“你没有骗我?”
真是因为有把握,所以才……
“我知道我们会没事,只是我不希望你受到任何伤害。”
御景宸握住她有些冰凉颤抖的手,他不仅被眼前这个女子,折断了肋骨,还为她彻底软掉了心肠。
方漪澜眼中的泪更加透彻,一如她那颗犹如琉璃剔透的心。
他抬起手,轻抚着她苍白的面颊,“我始终记得,对你许下的那个要用一生去证明的承诺,做出的任何决定,都是以此为前提,不会背弃,更不会辜负。”
那个关于永远会在一起的承诺,是他为方漪澜许下的,为数不多的承诺之一!
他始终都会铭记!
“要一直记得,永远都不能忘记了,”方漪澜泪流满面,哽咽道,“如果你死了,我就坐拥你所有财产,去找小白脸,或者带着你的财产改嫁,不是开玩笑。”
御景宸对她的占有欲,已经达到某种病态的程度,最接受不了的大概就是,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
御景宸只是深深地看着她,眼中是她看不懂的晦暗。
车祸时,他在将她扑倒在身下时,她不可置信的眼中,闪动着惊惧和恐慌,但面容上的决然之色,像一朵开在悬崖上的花,即便无力地打着摆子,却依然绽放着一份属于她的不屈不挠。
一直到现在,他还记忆犹新。
他想,他会用一生来铭记和收藏,她这份纯粹真挚的深爱。
——
御景宸的伤恢复的很快,已经没有什么大碍,方漪澜也彻底放下心来。
沐伊人去世之后,风煜并未颓废多久,就振作了起来,正常生活,正常工作,仿佛最妻子的离世,对他并未产生什么影响。
但是,他的右手和右手无名指间,分另戴着男女款的婚戒,右手胳膊的衣服上,缝着永远也不会除下来的黑色孝布,无声无息地表达了对妻子的悼念和追思。
他做到了妻子临死之前的遗言,几乎以手术室为家,一天二十四小时,他至少十八个小时呆在手术室里,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分明就是在用工作麻痹自己。
至于御墨琰和许思琪,在回国参加完沐伊人的葬礼之后,便又开始满世界的跑,简直是逍遥自在,乐不思蜀。
所以,方漪澜在接到许思琪打来的电话时,特别意外,“你和御三儿又跑到哪里去玩了,怎么还记得给我打电话?”
当初她和御景宸去北都的时候,不知道被这家伙重色轻友的吐糟了多少回。
现如今轮到她了,她压根都懒得说。
“我们在马尔代夫呢,呆一阵子就打算回国了,毕竟我的肚子也大了,三儿每天都紧张兮兮的,别提有多么闹心,你说出来旅行,不就是吃喝玩乐吗?可他这也不行,那也不许,连我最爱的美食,也要严格控制……”
许思琪的话匣子一打开,就是满腹怨气人,嘴里唠叨个不停。
怀孕的女人真可怕,方漪澜不禁有些同情御三儿了。
“……对了,我听说你和k之前发生了一场车祸,你们没事吧!”许思琪一直说到口干舌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