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如此,茫茫人海,他又如何知道秦玦还有遗脉在世?
方漪澜心中震动,久久不能平复,“秦……我是说我的……”她咬了一下唇瓣,低声道,“我的父亲他……”
大概是从来没有得到过,她从小到大,对父爱就有一种超乎寻常的渴望与执着。
在得知她的身世后,她忍不住猜想,那个曾如御景宸一样纵横黑白,执棋在手,旋转乾坤的男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秦公见她神色晦涩,知道她虽然接受了自己的身世,但感情上还没有办法真正接受,“秦家有你父亲的照片,改天我拿过来让你看看,你长得和你父亲很像,特别是眉眼,简直如出一辙,这嚣张任性的性格,也像极了他,不过你这柔软的心性,倒是随了你母亲。”
方漪澜愣了一下,下意识摸了一下自己的眉目,颤声道,“是……是吗?小的时候妈妈也这样说过……”
只是,当时她一直以为谢泽成是他的父亲。
她知道自己眉目精致魅惑,娇妩至极,真的很难想象,一个男人拥有这样一双眉眼,会是何等的妖孽至极……
提起方玉婉,秦公难免感慨,“如果玦儿还活着,你和你母亲这么多年来也就不必……终究是秦氏欠了你们母女俩。”
方玉婉虽然令他们祖孙分离十八年,但是她对玦儿,对阿澜的爱,却着实令人动容,他怨怪不起来,只有满心的惋惜和痛惜。
方漪澜没有说话,心里又酸又涩,说不出的难受,她也没想到,今天居然会在一时冲动之下和秦爷爷相认了。
秦公握着她颤抖冰凉的手,“阿澜,如果你父亲还活着,他一定会很疼爱你的,不会让你受到任何委屈,你不要怪你父亲,生命无常,世事难料,这是谁也无法控制的事……”
想来她心里应该很难接受吧!
方漪澜确实是满心复杂,对于秦玦这个应该是她父亲的男人,她怨怪不起来,要怪也只能怪生命太过凉薄。
他虽然从未在她的生命里承担过父亲的角色,但是在感情上他从未辜负过母亲。
甚至一直到死,他对母亲的爱和守护依然不曾停止。
秦公怜爱地看着她,“关于你父亲的事,以后我会慢慢讲给你知道,你不要胡思乱想,昨天发生的事,我都已经知道了,听k说你受到了不小的惊吓,身体有些不适,现在应该好好休息。”
这件事是龙萧然告诉他的,当时阿澜已经被k送到医院,等他赶到医院时,阿澜已经累极睡去,苍白憔悴的容颜,深陷在白色的被单里,是那样脆弱,他简直惊怒交加。
短短的半小时内,他的孙女儿竟然差一点遭遇这般可怕的事……
于是,认回阿澜秦氏血脉的事就显得犹为重要。
否则,总会有一些不长眼的人,轻视阿澜k未婚妻的身份,不将她放在眼里,暗地里对她下手。
只是,没想到阿澜竟然主动与他相认了。
方漪澜的身体还很虚弱,方才又经历了一番大起大落的情绪起伏,一时间深觉疲惫,“爷爷,您别担心,我就是觉得累。”
她觉得自己有些不对劲,混身又热又烫,全身虚软无力,头部也疼得厉害……
这是怎么了?
秦公见她脸色不好,替她拉好被子,“是爷爷不对,只顾沉浸在与你相认的激动之中,忽略了你身体虚弱,情绪不能大起大落。”
肾上腺激素虽然不会危害人的性命,但是会使人痛苦不堪,在经历了极致的痛苦后,身体也会很虚弱。
方漪澜觉得自己的意识有些昏昏沉沉,开始溃散,强撑道,“我真没事……”
呼吸越来越轻,眼皮越来越沉,身体时冷时热,汗水猛地冒出来,令她热烫的身体,又是遍体发寒……
她这是生病了吗?
刚才还好好的……
秦公见她额头上瞬间冒出了密密的细汗,不由一惊,“阿澜,你这是怎么了……”
他伸手摸了一下她的额头,又热又烫。
她发烧了!
——
病房里凝重的气息萦绕。
方漪澜的身体情况很不好,持续发烧两个多小时,身体出现了大面积的红疹,还伴有盗汗、气促、呼吸困难、头晕、头痛、抽搐等身体状况。
几位国外内著名的病毒专家正在为方漪澜检查身体。
病房里十色唐菖蒲,优然静美,含蓄动人。
御景宸执着一杯纯正的俄罗斯伏加特,坐在病房里的沙发上等待医生的检查结果,高大的身躯,在永无止境的静默里,化为一座静穆的汉白玉雕像,精致,立体,深邃,优美,冷酷。
整个病房仿佛被一条巨大的凶蛇窥伺,阴冷、残酷、狡诈、凶戾的本性展露无疑。不动声色的平静中,酝酿着骇人的危机。
病床上,方漪澜痛苦不堪,嘴里不停地呢喃着令人听不清的梦呓,身体又酸又疼,时不时的抽搐,热汗不停地往外冒……
几位医生顶着令人窒息般的无形压力,心惊胆颤地观察她的身体情况,时不时的记录、分析、讨论……
但是,随着时间越来越长,空气仿佛凝结成冰,一双无形的大掌,搅动着空气里不安的气流,巨大的危险开始暗涌,冷汗遍袭全身。
“阿宸——”昏迷中的方漪澜倏然睁开了眦开眼眶,黑色的瞳孔扩散,直直地盯着头顶上的天花板,却是毫无半点焦聚。
“咣当——”一声,盛满伏加特的酒杯,砸落到玻璃茶几上,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