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搞回来这么个东西,是要做什么?”梅香将软榻搬到江絮的床边,趴在上头,一边咬着头发,一边好奇问道。
珍珠那般模样,一看便不是安分的。搁在冯氏身边,还能收敛一些。放到外头来,可真是要招摇起来了。
红杏一般,枝头都招摇到墙外去。
“你猜猜看?”江絮枕着手,嘴角噙着笑。
梅香瘪嘴:“大小姐忒欺负人。奴婢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哪里猜得到?”
“那我问你,珍珠有什么长处?”
能够在冯氏身边做大丫鬟,本事可不是等闲人有的。否则,就冲她这副娇媚模样,冯氏也不能留她。
梅香不假思索地道:“她的手指娇软,最会推拿捶捏,夫人让她伺候得很舒坦。而且夫人时常头痛,都是她给揉捏的。”
“珍珠今年十八岁了吧?快要放出去了。”江絮轻声说道,“若是放出去了,夫人哪里再寻这么个妙人儿?”
梅香愣了一下,有些不解:“便是要留在府里头,配个小厮也就是了,老爷身边的长安、长平就很体面。这与放到咱们院子里,有什么干系?”
“你觉得她想配个小厮吗?”江絮收回手,翻了个身,一手托腮看向外面。
梅香愣住了,张了张口,好一会儿才喃喃道:“又是个糊涂人。”
对有些人而言,做个姨娘,便意味着只要伺候老爷就够了。日后生了儿子,便能直起腰杆来,与正房分庭抗礼。可是,做个管家娘子,要伺候的却是一家子。
“我娘曾经跟我说,宁为穷人妻,不为富人妾。”江絮松了手,平躺在床上,看向上方五福纹样的帐顶。
做了妾侍,便意味着别人吃饭她看着,别人坐着她站着,此生再不能穿正红,子女永远矮一头。
所以,前世她选了燕王,最难走的一条路。
梅香聪明地没有多问,只是暗暗提点:“大小姐还要多多讨好老爷才是。”
唯有讨好江子兴,才有可能捞一桩好亲事,平顺喜乐地度过后半生。否则,以冯氏的心性,如何肯对一个庶女好?不想着法儿糟践江絮,就是积德行善了。
江絮笑了笑:“你是不是觉得,我一个庶女,只有这条路走?”
梅香挠了挠头,说道:“都是这样的,不止是大小姐,也不只是咱们府里,不论平头百姓还是显贵人家,倘若不得老爷夫人的喜爱,前路都是一样的。”
“何况,我娘还是那样的身份?”江絮反问,不等梅香回答,轻笑一声:“从前我也以为我娘是说不出口的身份。后来明白,并不是。”
梅香发出惊愕的声音:“啊?”
“我知道你们都以为我娘是那种身份,早在我来之前,府里便传遍了,一个个都打量我不知道呢?”江絮说着,记起冯氏的那些安排,心中浮起怒意,不禁冷笑一声。
梅香听罢,立时急了,坐起身道:“大小姐,奴婢从来没有那样想过!”
“我没有生你的气。”江絮淡淡说道,垂在身侧的手指渐渐蜷起,目光变得幽深:“这些话是从谁嘴里传出来的,我一清二楚,怪不到你头上。”
梅香顿时松了口气,才要张口,只听帐子里又传来一声:“总有一日,这些人都要自打嘴巴!”
仿佛带着冰寒料峭,抽芽的枝头都裹了冰霜,梅香一时怔怔,涌到嗓子眼的话,不觉悄然散了。
“珍珠要做什么,你不要插手。若有必要,推她一把。”江絮说道,口吻带有一丝讥讽:“夫人想借我的手除掉珍珠,却是打算错了。”
珍珠是要做姨娘的人,冯氏打量着将珍珠安排到芙蓉院,江子兴顾忌着面子便不好下手,而江絮也是聪明人,不肯遭这种耻。
可惜,她打算错了。
闻言,梅香一时呆了:“可是,大小姐,您的脸面……”
做父亲的,把手伸到女儿身边来,一家子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江絮讥笑一声:“脸面?值几文钱?”
江府大小姐的名头,全然就是个虚名儿。江絮从没指望用这个谋夺什么好处,只要能打冯氏的脸,能叫冯氏和江子兴狗咬狗,便是把脸面剁碎了喂狗吃,又碍什么?
“把振哥儿的事告诉珍珠。她是聪明人,知道怎么利用。”江絮勾唇说道。
梅香怔了怔,压下满腹疑窦,点头道:“是。”
大小姐不是傻子,甚至比她聪明。譬如对柳枝的“宠爱”,梅香一直搞不懂,如今明白过来,却是心折不已。
跟在江絮身边日久,梅香愈发心折。这个主子,值得效忠。
翌日。
一早起来,收拾妥当后,江絮便带着梅香,坐上江府的马车往各府送帖子。
有江子兴的上峰,也有江子兴的同级和下属,谁家有年纪相仿的小姐,便都送去了帖子。至于由头,则是赏花。
冯氏喜欢牡丹,专门辟了一个院子,栽种着各色各样的牡丹花。这时节开得正艳,先头便有夫人小姐们递了帖子来府里要瞧,都被冯氏婉拒了。只等这一日,打开园子给江予彤过生日呢。
接了帖子,各府里的夫人小姐们都很高兴,立时回了帖子,命丫鬟拿给江絮,叫她带回去。
唯独左都御史家的小姐,傅明瑾拿着帖子亲自过来,走到江絮面前,扬手摔到江絮的脸上:“回去告诉你们那位了不起的大小姐,本小姐忙着cǎi_huā露酿酒,没工夫参加她那什么生日宴会!”
江絮抬手一抓,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