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发店里的来人,正是来自虎台县的亲戚们。
下午四点,浓重的夕阳余残辉下,白色的丰田轿车与一辆火红色的出租车,一前一后停在城郊老工业园的附近。
出租车车门被人从内打开,卫笙与父母弯腰钻了出来,纷纷踏在黄沙土道上。
因为地面没有积雪,出租车绝尘离去时带起的沙土呛得人直咳嗽。
前方的丰田轿车车门打开,从内钻出的,是在虎台县国有工厂任副厂长的大舅杨立平,还有那位不务正业总是开几天发廊就忍不住出兑的二舅杨立万,还有坡脚的二姨和她那位开修车铺子的丈夫李海。
杨立平带着他的儿子杨晓东,杨立万带着他的女儿杨迪。
至于舅妈们,还有那位因为没有子女而个性尖酸刻薄的大姨并没有过来。
事实上这群人到了朝南市,杨立春和卫解放才知道他们不是单纯地过来玩的,而是一家国有转私有工厂的新老板想要聘请杨立平过去当厂长,杨立平这次过来主要是为考察工作。
新老板约了杨立平今天下午四点到工厂见面,而那间工厂就位于朝南市老工业园附近。
这倒不是什么稀罕事,老工业园算是朝南郊区的一块地标,在它附近,各式工厂林立环绕,朝南市百分之八十以上的民用生活用品等都是出自这里,同时也导致这部分区域污染极为严重。
可以说,老工业园一带,是城市发展建设的牺牲品。
还有一件值得道喜的事,那就是杨立平买小轿车了,就是面前这辆亮白色的丰田轿车,全新的。
要是说周遭工厂都是自建厂房平民住户,那么卫笙工厂所进驻的老工业园则像鹤立鸡群的大户府邸一般,是最早期,国有某大型工业园区留下的旧址。
荒废了不少个年头,却因被人遗忘一直没有对外租兑。
而老工业园因是最显著的坐标,所以这四个字几乎囊括了附近一整片区域,无论你是奔着哪家工厂来的,打车时告诉司机老工业园即可。
卫解放就带着杨立春上前,与杨立平、杨立万和杨立英李海夫妇并肩朝前走,其中杨立平身穿笔挺西装,外披了件浅棕色呢子大衣,常年养成的领导派头令他站在这群人中就像是下来视察工作的领导一般,双手负在身后怡然自信。
而杨晓东和杨迪两个老杨家的孩子王,则是跟卫笙一起走在后面,前者不由得上下打量起她来。
杨晓东率先哼笑道,“卫笙,几个月没见精神了不少嘛?听说你进一中后还考了个年级第四?”
几个月没见,他发现卫笙的精神面貌照比虎台县离开时更加不同以往,仿佛整个人身上多出了几分自信和气度。
而在虎台县时,即便感觉卫笙有所不同,却也少了几分这份从骨子里散发出的自信和气度。
他们不知道的是,一个人随着环境的变化以及成就的递增,那种看不见摸不着的气度只会逐步增强,刚刚回到虎台县时的卫笙还在谨慎地摸索,小心翼翼地计划着如何能在那样的情况下改变家人的不幸和自己的人生。
而现如今,事业虽然只才历经种种迈上正轨,但人生却已然开启了完全不同的篇章。
所以数月不见,同样的笑容亦是带给别人完全不同的感觉。
卫笙就扫量着四周露出微笑,随口道,“一中学习氛围高,同学都牟足了劲学,我自然也就被带动起来了。”
事实上自家工厂的新驻地她也没来过两回,还是在工厂搬迁以前匆匆过来查看的,后来因为父亲全程参与,她就不好再过来露面。
刚在理发店听说杨立平要来这里考察新工作,她就跟着一道过来了,反正这一大家子人都要跟来,而杨立平的小轿车也装不下,怎么都得多打一辆车才是。
表姐杨迪就忍不住酸味嗤笑,“夸你两句还牛上了,也不知道怎么抄的。”
卫笙没搭理她,也心知杨晓东和杨迪原本因为条件好,学习又出类拔萃,更都比自己大上两岁,心高气傲的俩人还窝在虎台县上学,自己却到朝南就读了市一中让他们心里不大舒服。
换句话说,自己从小像个跟屁虫似的围着他们转,突然因为进了市一中学习成绩提高成为焦点,也令他们的自尊心一时难以接受。
毕竟以前每每家里聚会,谈论的孩子都是以他俩为中心,而卫笙一家因为条件不好,成绩不优秀,向来都是不受重视的一家子。
所以卫笙懒得跟他俩计较,过两天这家子人回了虎台县,还不是老死不相往来。
前方,卫解放和杨立万一左一右将杨立平夹在中间,前者为杨立平介绍这附近的环境以及情况,杨立万不时从中插言两句令气氛得到圆满,而杨立英和李海夫妇则一直站在几人身后,小心翼翼地听着众人谈话,卫笙的母亲杨立春则陪在后面二人身边叙话。
一大家子地位主次也一目了然。
为了不再听杨晓东和杨迪没营养的对话,卫笙快走了两步上前追上杨立英笑道,“二姨,你跟我姨夫怎么也有空过来了?”
要说这群人中,卫笙前世今生关系最近的也就是杨立英和李海夫妇,上一世卫笙赚钱后为报恩,帮衬他们开了家汽车修配厂,两家往来也很密切。
杨立英脸上依旧带着那份常年养成的拘谨笑容,“我跟你姨夫过来啊,主要是因为知道你进了一中后成绩提升那么好,又听你大舅打算把晓东也送进去,寻思能不能把李开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