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陌尚未回答,她已经从他怀里摸出个瓶子,她嘴角一抹好笑:“都说我身上爱藏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身上何尝不是。”
上官陌揉眉心,好笑地道:“苏浅,这东西从何而来,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苏浅唇边的笑意略深,“你不是该感谢我给你身上带了这些伤药?”
上官陌好笑地瞧着她。她真是!他的每件衣裳,凡过她的手,她必给搁一瓶伤药进去,以备他不时之需,他以前自负没人伤得了他,笑她多此一举,但还是没有逆她的意思,每一次都将她准备的药带上了。没想到倒真的用上了。
苏浅给上官陌的胳膊上了药,扯了他一片衣袂给他包扎了,道:“换只手用剑吧。”今天这形势,受了伤,也还是得上场。
上官陌左手拿起绿涟剑,受伤的手握住苏浅的手,道:“跟紧我。”
苏浅点点头。
“左前方,三百步。”上官陌面色淡然地向着修罗十三吩咐道。
墨凌白誉几人先就在修罗十三的阵势前冲开一个口子,修罗十三随后而上,压着祭司卫队强行往左前挪移。
上官陌手上的绿涟剑亦不曾闲着,挥手间力敌好几位攻上来的祭司卫队的高手。
苏浅心里却不甚清楚,左前方三百步究竟是楚渊还是上官屠。她却没问。总归,不管是谁,都可以一见。
三百步的距离,搁在平常不过转眼间便可越过,十数人在这庞大剑阵中却是花了一个多时辰才走了一半。
虽还未瞧见人影,却已听见金戈之声,听上去打斗得很是激烈。
再往前几十步,一片红光映入眼帘,不必看见人,也晓得这是楚渊的凤羽剑了。
“表哥!”苏浅试着喊了一声,声音出去如石沉大海,了无一丝回音。苏浅立即蹙起了秀眉。
虽然尚隔着百余步,人影剑影阻碍了视线,但楚渊不至于听不见她的声音,没有回答,只能是疲于应付已经回答不出了吧?苏浅忧心忡忡地想。
上官陌握着她的手微微用了下力气,苏浅感觉到他温暖的手心温度,眉心的结稍稍舒展了些。
上官陌的绿涟剑更快了。
前面开路的几位也加快了速度。
纵然出了这个阵,楚渊就是对手,可在这个阵里,楚渊就是同伴。这些位虽都不敢说自己的君子,却也不是是非不分的小人。
隔着尚有二三十步的距离,楚渊的身影映入眼帘。
眼前的情景,叫这十数位好汉心里咯噔一惊。
一团紫气的楚渊,凤羽剑正对着的,乃是上官陌的老爹、导的这一场好戏的西月前任皇帝上官屠。
战圈中还有个帮手,上官皓月。
不晓得三人打一起有多久了,只见上官屠大汗淋漓,连挥剑的姿势都迟钝了许多,楚渊脸上亦渗出汗珠,凤羽剑招招紧逼,眼看就要拿下上官屠,周围一圈的祭司卫队,已经阵不成阵,攻势似一盘散沙。
苏浅终于明了,刚才楚渊不答话,是因为不想她见着他杀上官屠。
隔着二三十步,苏浅手中的剑忽然灌注了全身的力气,如贯日长虹一般飞了出去,方向直奔楚渊。
楚渊躲避这一剑的同时,手中的凤羽剑被迫偏离了方向,上官屠趁此机会如溜滑的鱼一般,已躲避开他的攻势范围。
苏浅的手却未停,上官陌手中的绿涟剑被她一把夺在手中,紧接着飞了出去,方向却是直奔上官屠。
划过一道冰冷碧光的绿涟剑,从上官屠胸前直透肩胛骨。上官屠尚未松完一口气,只觉肩膀一疼,低头一看,鲜血染红了半个身子。
他目瞪口呆地望着还插在身上的绿涟剑。他儿子的剑,他认得。
“不干你儿子的事,我出手的。”苏浅冰冷的声音传过来,上官屠抬头朝她看去。
二三十步的距离,上官陌已带着她穿过剑阵到了他面前。
不过是一愣神的工夫,楚渊的凤羽剑已横在了上官屠的脖颈上。
周围的卫队都被惊吓住,全停了手。
苏浅一步一步,从容走到上官屠面前,目光在他身上停留片刻,冷然道:“本来,我是打算放过你的。终归,你是上官陌的亲生父亲,我不想上官陌背上弑父不孝的罪名。但,你逼人太甚。这一剑,是替我死去的爹娘刺的。”
她抬手捏住楚渊的凤羽剑剑身,道:“表哥,放下。”
她冷然的声音令楚渊忍不住就将凤羽剑滑落下来。
上官屠正疑惑她要做什么,她忽然握住绿涟剑的剑柄狠力一拔,一股血箭pēn_shè而出,她脸上身上被溅得全是,她却仿若未觉,握住绿涟剑又是一剑,插在上官屠另一侧的肩膀上。
上官屠疼得一踉跄。脸色立时苍白。
所有人皆是一愣。
上官陌却只是木然地看着。一言不发。
“真是我的好儿子。你就这样看着她杀你的父亲?”上官屠怒不可遏。
上官陌木然道:“先有父不父,才有子不子。父皇当初既然做下了,便该做好承受今日的准备。”
楚渊,本来是要亲手杀上官屠的,此时却也只能愣神看着。他没想到苏浅竟这样急于出手,令他连插手的机会也没有。
周围的祭司卫队一窝蜂的要往上涌,却被墨凌几人并修罗十三拼死抵挡住,杀得昏天黑地。
场子中央这几位却静默得可怕。
苏浅将绿涟剑再次拔出来,往他身上又是狠命一刺,并没有刺中要害,却是刺得他鲜血汩汩而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