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身。 多谢大家的祝福。”上官陌从容开口。
苏浅蒙在盖头下,凭声音去想象,这得是多大的阵仗,真是骇人。手脚就有些发软。倒不是怯场,只是觉得这荣宠忒大,忒感人。这祝语说的忒叫人心里甜蜜。
百官站在人群前面。
上官陌的近身之人和苏浅的近身之人站在百官前面,从墨凌墨翼崔尹晏胡沈恋风到月魄月隐十三修罗中的十二位,从叶清风夫妇到袁靖夫妇,从楚渊到白誉,一个一个风姿绰约,夺日月之光辉。
可是没人夺得了锦红之中那两人的一分颜色。
站在百官之中的,穿的像财神爷一般的苏浅的皇爹苏远之,挽着自己的夫人楚宁走了出来,端坐在早就摆好的一对系了红色锦稠的椅子上,向百官中的一人一指:“礼仪官,开始行礼吧。”
苏浅听见她皇爹的声音,没来由地抽了一抽。
上官陌他果然胆识过人,在数以十万百万计的人群前,将礼制都抛在了脑后。奈何她皇爹也由着他胡闹。
人群的眼睛都瞪得大大的。
这个,也忒骇人听闻。
须知帝凤是娶妻,娶的这个妻虽然身份不一般,但诏书上明明白白写的是娶妻而非招驸马。再者,虽然帝凤这个位置乃是帝凤他新婚妻子的父皇禅位,但今日天下遍传的是已经下了敕旨苏国姓上官而不是姓苏了。
眼前高堂的位置上却明明白白坐的是苏国太上皇夫妻。
看来上官氏是要拜这两位了。
帝凤他尊敬太上皇夫妻这无可厚非,但这尊敬也忒有些过头了。这是将帝凰的位置置在了自己的头顶上了!
谣传帝凤已和西月脱离关系,太子之位也早已辞去。
照今日这状况看来,谣传它不假。
但眼前容不得遐想,礼仪官嘹亮的声音震动耳膜,“帝凤、帝凰,新婚大礼开始!”拖长了声音,“一拜天地!”
两人朝着百姓方向齐齐拜了下去。
百姓可受不起这个礼,伏地膜拜天地。
“二拜高堂!”
两人转过身,果然是朝着苏浅的爹娘苏远之夫妇拜了下去。
红木椅上端坐的二位面露微笑,受的坦然。
“夫妻对拜!”
这一句,却如同是千年万年只为了等待听这一句。
拜下去,她就成了他上官陌的妻。拜下去,他就成了她苏浅的夫。
从此,她便可名正言顺地以妻子之名,与他同进同出,同床共枕,再不必受世人诟病。从此,他便可堂堂正正携她的手看万里江山如画,再不必因为给不起她一个名分而担心令她蒙羞。
这一拜,又刺痛了谁的眼,伤透了谁的心。
这一拜,又惹怒了哪些位大人物!恨不得碎了苏国的江山!
苏浅记得,楚渊曾对她说过,你是天命的帝星,他是西月皇帝上官屠与冥国皇帝上官锦联手打造出的对付你的武器。你们天生注定是敌人,而非恋人。
帝星,就是孤星。有她,便没旁的什么人。
所以上官屠才想尽一切筹谋手段要弄死她。
但这一拜她势必是要拜下去的。
帝星之说,纯属一派胡言,至于天命,上官陌他从不曾将天命放在眼里过,她苏浅亦不曾信过什么天命。
什么帝星孤星。她偏要来打破这个没道理的谶语给世人看看。
眼前的人,她要定了,也护定了。
上官陌也记得,戎州荒野初相见,素衣的女娃,小小的个子埋没在高大的灌木丛里,并不起眼,可是那一双洞彻世事的眼睛却瞬间震惊了他!她一下子便识出他的敌国的皇子,却还是毫不犹豫救了他。她说,我是苏国的长公主,长大了到苏国来娶我,可好?
他晓得,她身上有帝星的谶语;他也晓得,因为这句谶语,她刚出娘胎就被下了蛊毒;他更晓得,因为这句谶语,各国皇室是如何追杀她的!这里犹以他的父皇为甚!
他从那一天开始,便为着这一句话而奋斗。为她筹谋算计,为她苦心钻研医学武学,为他甘愿覆了整个天下!
如今,他终于可以兑现承诺,到苏国来娶她。他,有生以来,从没这样快活过。
未来,也许风雨更甚,但他以前不曾怕过什么,以后更不会怕!
终于,可以毫无顾忌地将她拥入怀抱了!
几乎是同时,两人齐齐屈膝跪了下去。
大红的衣袂伏地,像两朵盛世的血莲盛开。
一眼望不到边际的人群,却是惊得鸦雀无声。
上官陌搀住大腹便便的苏浅,两人叩拜下去。
“礼成!”
礼仪官一声高喊,上官陌将苏浅扶了起来。
礼成!
这是她和他一生听过的最好听的两个字眼!
“娘子。”上官陌轻声含笑。
“相公。”苏浅亦是轻声含笑。
上官陌修长的手指搭上她盖头的边缘,苏浅呼吸一滞,他这是要在这么多人面前掀了她的红盖头么?
“相公,这个不是要洞房才进行的么?”她哑着嗓子问。
今日上官陌他的出乎意料之举太多,大有令她应接不暇之势。诚然,她并非什么没见过大场面的人,数十万人的战场都拼杀过了,这个也不过是人更多了点而已。但战场上拼杀是刀来剑往梗着脖子硬着头皮直接冲,是非生即死直来直往的修罗场,眼前却是稍有行差踏错便会招来世人非议诟病的万丈红尘。
如今,他已是苏国这块土地上的王,她日后是要隐没在他的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