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陌在苏浅身边坐下来,无奈中蕴着些恼怒:“苏浅,你是我的什么人,我知道,那你自己又知不知道?你和我分得这样清,是要将我置于何地?”
苏浅猛地抬头望住他。
他这般质疑她,她理该生气的。甚而给他一巴掌都不为过。可她偏偏气不起来。她晓得他如此说是因为什么。他是恨不能将她雪藏起来再不让她受一点刀风剑雨的伤害。
只是时也势也,不容许她躲在他的身后避风雨。这一场群雄逐鹿的戏码里,许多年前她就已经粉墨登场,占了一个戏份不小的角色。
许多年来,她演得辛苦,上官陌看得心疼。可是退场已经不可能。
上官陌瞧着她绝色的脸上透着苍白,抿了抿唇,默默收敛了些气恼,恢复他一贯的温润,“如今的乾州城,被楚渊织就了一张天罗地网覆盖住,漫天撒网,他总是要网住些什么。但他这张网,是否密不可破,还犹未可知。乾州城的水之深,可能连楚渊也测不到底,更甚者,可能连你我也测不到底。若是妄动,稍有不慎,后果便不可设想。苏浅,我确是希望你能置身事外的。虽然也晓得,这不大可能,楚渊既然把你调来乾州,自然是会好好将你利用。我只是希望,外面再大的风雨,你也能安然无恙。”
他声音轻轻浅浅,使得这十分严重的事听起来也不是那么要紧。
苏浅点点头,“我心中有数。你晓得的,我从来就是最惜命的人。别的不敢说,表哥他是奈何不了我。”
上官陌松了一口气,“这样最好。至于我落在楚渊手上的十万人马,我当初既然敢将人送入他的罗网,就不怕会被他吞了。你无须太过紧张,我自会周旋。”
苏浅深吸了一口气。
她其实明白,楚渊自是满腹谋略鲜有敌手,但上官陌被天下人尊为第一公子,这名声可不是白当的。
但,她也晓得,高手过招,差之毫厘便谬以千里,上官陌是在她的心上的人,她就难免不生忧怖。
情绪稍稍平复,苏浅看向上官陌,“你才说,乾州城水之深,非你我能想象,我知道你的意思。眼下的乾州,不光是表哥亲自压阵五十万乾州守军,也不光是对面的白凌城五十万昆国精锐磨枪霍霍,怕是还有你父皇的兵马,还有十分神秘的冥国也参与了进来。”
她探手端起茶杯,啜了一口,继续道:“昆国蒙太子和我表哥楚渊,明面上来找寻失踪的若羽公主和辰大皇子,至于暗中想谋什么,那就费人猜疑了。你父皇谋的是什么,自是不消说,他从来就是喜欢搅乱一池春水好浑水摸鱼的人。冥国此来,又为的什么,却是耐人寻味。我只怕他们是冲你我而来,毕竟,数月之前,你为了我,烧了他们千里之地。”
苏浅忽然眸光一转,满是怀疑地打量着上官陌,“按月前那件事来看,你父皇是和冥国的人过往甚密甚至是联手了的,你从中作了那么大的梗,如今的冥国到底是什么态度?呵,可真是扑朔迷离了。”
苏浅眉梢眼角挑起,嘴角含了三分冷笑,“神秘的冥国呵,天下间无人知道它在何方,它就是个迷人且骇人的传说。我和太子表哥找了许多年也没能找出它的方位,可你们上官家却能和冥国挂上联系,上官陌,你能不能替我解惑一二呢?”
上官陌好笑地瞧着她,“这是在套我的话么?可是苏浅,如今的重点不是冥国吧?貌似楚渊才是重点。”
苏浅瞪眼:“固然,我表哥楚渊是重点,可冥国也不能小觑了。毕竟,是都汇集到这乾州城来了。山雨欲来,谁知道那股风会吹到你我?”
上官陌睨着她,“苏浅,我十万人困在楚渊的军营里呢。要吹,也是这股风先吹到我,你是不是该先关心一下这个?”
苏浅无语地翻了个白眼,陌太子他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不让我插手的是你。让我插手的也是你。上官陌,你究竟是想让我怎么样呢?”
上官陌瞧着她,忽然语气一沉,“昨晚楚渊的人挑起事端,军营里起了乱子,好几千人打了起来,我的军师轻尘受了重伤。”
苏浅一惊,“你昨晚悄无声息离开,是因为这件事?是起了什么乱子?轻尘他如何了?”
“我若不出手,只怕楚渊是不会轻饶了轻尘,他不必再动手,只消下令军医不给轻尘治伤,轻尘便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苏浅诧异地望着他,“竟然伤得这样严重?我虽未见过轻尘的武功,但料想能被你委以重任,功夫自然不会差了,表哥他是用了什么人,能把轻尘伤了?”
苏浅自然不是质疑上官陌的话的真假,她只是诧异楚渊是动用了什么人。
“轻尘一个人再厉害,终究是在人家的地盘上,强龙不压地头蛇,况且楚渊他作为楚国的太子,执掌楚国半壁江山,手下的能人自然不会比你我少了。”
苏浅默然了。那种不晓得前路如何四顾茫然的无力感又自心间弥漫开来,直闹得她头昏脑涨。上官陌瞧着她,再没有什么相劝的话,面上却看不出心里在想什么。
半晌,苏浅才从愣神中醒悟过来,瞧着上官陌,强打起几分精神来,便欲起身,“既然你出手了,料轻尘是不妨事了。那便好。上官陌,今日是你的生辰,按说,眼下实在不是大肆庆祝的时候,但一杯长寿面,总该是有的。早上错过了,也没有办法,我现在去备些酒菜,算是给你过生辰吧。”
上官陌一把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