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很好,阳光从宽敞明亮的落地窗照进来,落在降红色的地板砖上。52网]
反射的光很刺眼,看久了眼睛里像扬了一把细沙一样,莫名的痛。
我攥着圆珠笔,看着眼前的人一阵又一阵的恍惚。
我从来没觉得,画廊的员工这么多过。此时,他们站在距离画展区,办公区,全都向我看来。
目光中,有探寻,有好奇,有怀疑,还有----鄙夷。
“他说的都是真的,是吧。”
站在我右前方的男人,刘明诚,拿着一张纸巾擦了擦额边的汗,把下巴对站在他对面的江泽扬了扬,瞪着和闭着没什么区别的眼中全是轻蔑。
“他是你前男友,现在,”刘明诚把纸巾揉成一团扔到地上,狠碾几下,“回来了,要娶你。”
我嗓子梗住,耳中有一瞬的轰鸣。
是啊,江泽是我交往了八年的男朋友。两年前,和我分手去了我不知道的地方。现在,他回来了。就在刚刚,他捧着大束的百合,带着我记忆中最暖的笑容走进来,当着所有人的面说要娶我。
“我们之前有误会,现在解开了……”一边的江泽淡淡出声,脸上温和的笑一直挂着。
“我不想听你说。”刘明诚一扬手打断江泽的话,松松领结,扭头看向我,“我想听你说。你说,怎么办。你是嫁我还是嫁他?”
“什么怎么办?”我看向刘明诚,嗓音提高了八度,平时拿出去骗人的温婉动静里带了一丝沙哑,刺耳尖锐,“嫁你啊,昨天当着你家亲戚的面儿订的婚。你妈,咱妈可把祖传的镯子都给我戴上了。”
我抬起手腕往刘明诚眼前送。
相亲相识,一个月相知,就在昨天,我和他订婚了。后天小年,我们去民政局领证,正月初八摆酒。按他妈说的,最好明年就能让她抱孙子。
订好了,一切都订好了。
刘明诚一把拽住我手,把不知是金还是铜的镯子撸了下去。我刚感觉到手上一阵剧痛,一杯咖啡迎面泼在脸上。
烫意刚传到脑海,刘明诚的咆哮如闷雷般在耳边炸开。
“方小冉!你当我是傻逼,你前男友回来娶你你还会和我结婚?”
“……你和他同居了八年,八年!我顶天立地一个爷们儿能受得了这个!”
“凭我有房有车,相貌堂堂,还在机关上班,我能要你这破烂货!”
身前人影一晃,江泽向刘明诚冲过去。一拳挥过后,刘明诚杀猪一般嚎叫起来。
混乱,地上人影子重叠乱晃,女人的尖叫和男人的拉架声此起彼伏。
我捂着痛到不行的右眼,推开几个人跑进洗手间。
门一关,把一切都隔离在另一个世界。
捧起水扬在脸上几大捧,我抬头看镜子里的自己。
脸色苍白,水混顺着刘海滴滴答答的滑下,前胸的白色衬衫上全是咖啡渍。
右眼有些肿,白眼球上布满了红血丝。
我倒吸一口凉气,低下头洗眼睛。
痛。
进了咖啡的眼痛。
被镯子划破的手也痛。
再痛,也比不上心中的钝痛。还,带着微微的酸涩。
两年,我都捧把土把江泽这个人埋了,没想到他破土而出,大咧咧的横尸在我的眼前。
我是一连流年不利了两年,还是突然之间刨了谁家祖坟倒了大霉?
又或是,老天爷觉得我这样一朵娇花嫁给刘明诚那样一坨牛屎实在是对不起社会,所以才闹这么一出让我悬崖勒马?
自嘲的笑了一声,热泪汹涌而出。
我坐在马桶上拉好玻璃门,手捂在眼上,想把所有眼泪都收回去。
就如,曾几何时扔出去,被肆意践踏成泥的心。
没用,泪越擦越多,心越来越痛。
呯~
紧闭的门上传来一声巨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