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子成偷偷瞟了丁谓一眼,见他脖子稍稍前倾,也兴致正浓地听着,脑子急转,说出一番挠在他心坎的话来:“都说天心难测,其实人心更难测呢。”
“此话怎讲?”刘美抻长脖子,不错眼珠地盯着赵子成。
“我家与青城马家的是是非非纠缠很长时间,我一直怀着敬天悯人的心想化解冤仇,但世事yin错阳差,在我和马家大小姐被贼人绑架的时候,却又因为一次误会对簿了公堂。这次官司失败,马奎颜面丧尽,最终导致自杀身亡。”赵子成半真半假地述说这事件,他主要的目的想把话题引向神道,“可惜呀,草民算来算去,终究没算过人心。草民想再一次化解仇怨,在护送马奎尸身回家的时候险些死在他们的刀下。”
“赵公子既然精通术数,洞晓天机,为何还会被强人劫掠?为何还要去送马奎的遗体?”丁谓松弛的眼皮抖了一下,小眼冒出一丝亮光。
“这老贼果然狡诈,一针见血点出纰漏之处。”赵子成微微一笑,缓缓说道,“丁大人有所不知,因为前段时间草民费劲心力,泄漏了不少天机。谁都知道天机不可泄露,泄漏必定要遭劫难。既然灾祸是上天降临的,草民就是再算计也逃不过,不如索xing痛痛快快的面对。人有时可以选择怎么活着,但无法选择自己的死法。这次大难不死,也算是上天的一份厚待。”
“谢谢赵公子,都是因为老夫才让你有此一劫。”刘美满脸挚诚,颤巍巍伸出手来,紧紧攥住赵子成的胳膊。
“只要国舅爷康泰,草民这点事儿不算什么。”赵子成微微一笑,“看您的气se,休养得不错。只要坚持调理,肯定益寿延年。”其实,一进门见到刘美的时候,赵子成心里就是一惊,难倒自己真有那么大本事,可以让他逃过一死?要知道现在已经是天禧五年了,按照史书记载,这时候的刘美已经病入膏肓了。这不是自己神,而是学识帮了大忙。要知道癌症能提前预测,也就不可能死那么多人了。
把学识披上神秘的外衣,赵子成就不怕丁谓不上钩。
“国舅大人,赵公子的劫难和您有什么关系?”锣鼓听音,听话听声。果然,老jian巨滑的丁谓又抓住了这个话茬。
“这……”刘美看了赵子成一眼,现出一幅难为情的样子。因为赵子成反复叮嘱过,这件事千万不要对外人说,否则将不灵验。
“又是天机?”对方越是不说,丁谓的兴味越浓。难怪,人都有猎奇心里,丁谓除了这个,更是迷信得很。
“不妨事的,国舅爷。祈攘之事已经大功告成,草民该遭的灾也已经遭过,说出来已经不妨事。再说,丁大人也不是外人。”赵子成察言观se,一句话捅到丁谓心里。
丁谓饶是老jian巨滑,对每个人都都一种本能的防范心里,但赵子成的一句话还是让他极为受用。他笑眯眯地看着赵子成,说道:“上次在国舅府见到赵公子,老夫就觉得公子绝非常人。今日一谈,见识更是非凡。”
“少给小爷戴高帽,小爷给你老家伙戴高帽那是有目的的。”赵子成心中暗笑,嘴上却客气道:“丁大人谬赞了,我就是一介草民,担不起宰相大人的夸奖。”
“呵呵,二位还客气起来啦”刘美笑了笑,拉着二人的手说道,“丁大人是老夫挚交,拐弯抹角地连带着亲戚。赵公子是老夫的忘年之交,对我们老刘家有着天大的恩情。”
“国舅爷,可不敢这么说。您心忧社稷,为朝廷效力,也就是为百姓添福。草民为您效力,也等于为百姓,为朝廷做了点事儿。您要说什么天大的恩情什么的,难倒还想让草民遭上一劫不成?”说完,赵子成哈哈大笑。
“哈哈……”刘美紧紧握住赵子成的手,也大笑起来。
“看你们亲热的,老夫心里都有些嫉妒了。”丁谓不失时机地凑上来,笑道,“国舅大人,快说。老夫现在已是心痒难熬了。”
“哦,一高兴忘了这岔口。前一阵子,赵公子见老夫身体微弱,就为老夫算了算,说上天昭示老夫将命不长久,老夫也有这样的预感。于是,赵公子为了能让老夫安心,主动请缨替老夫平了朱能之乱,后来又设坛作法为老夫祈命延年。丁大人你说说,这样的恩情是不是比天还大?”
“祈命延年?世上还有这样本事的人?”丁谓心里一震。以前在国舅府虽然耳闻一些赵子成能掐会算的事儿,他并没太往心里去。江湖上形形sese的术士不少,打着为人祈命延年旗号的也大有人在,但其中骗子居多,还没见过一个真有这等本事的。秦始皇何等人物,为求长生成仙下了多少功夫,结果还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也许这世上有很多人不信,但老夫却深信不疑。”刘美捋着胡须,微微一笑。
“为什么?”丁谓老眼瞪得老大。
“因为赵公子为老夫所测之事无一不灵验”
“真的?”丁谓犹自不信。
“就拿周怀政的事儿来说,就是赵公子预测到的,而且他说刘后吉人天相,事发前必有人通风报信,叫皇后娘娘做好心里准备就是。果然,在周怀政等人密议宫变时,有人透出了消息。丁大人最清楚不过,那告密的人正是把消息先告诉的你。”刘美得意之下,把前番的事儿都说了出来。
“原来你们早知道有人造反?”丁谓惊得目瞪口呆,喃喃自语道,“怪不得皇后娘娘处变不惊,原来早有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