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侃紧赶慢赶的返回沈家村,与其说是心系祈雨,莫不如说是想回来瞧热闹。
求神祈雨是古时农耕社会的典型特征之一,围绕着种植庄稼,广泛存在于世界上的各个地区,几乎所有的农耕民族都有类似的巫术活动。
在中国,早在西汉时期就有文字记载了,尤其是经常干旱少雨的北方,有求雨伯的,有画罗汉的,更多的是求龙王和菩萨,而到了清末民初,人们更多的是求关帝爷。
因为关帝爷讲义气护黎民,深受老百姓敬重,所以请关老爷出面,他一定可以去找菩萨。
在江南,很多地区有“行雨”和“谢雨”的习俗,比如行雨,由一些寡妇和少女在前方沿街扫土,用柳条甩清水,人们跟在后面敲锣打鼓,祈求老天降雨。若是遇到了阴雨连绵的天气,人们又会谢雨,对天空放爆竹等,意思是告诉上天,这雨下得多了。
在苏州一带,求雨的仪式有接菩萨、抬龙王游乡、打旱魃三种形式。
其实江南人很少求雨,更多的是饱受雨量过多的困扰,谢雨的年头更多。
一回到村里,就见男人们几乎都出来了,大家聚在晒谷场,妇女孩子站在周围观看。
四叔沈嘉绩指着一个贼眉鼠眼的后生说道:“二流子,你心不诚,不要你抬菩萨。”
大家哄笑起来,谁叫二流子整日偷鸡摸狗,趴寡妇门的。
“老李叔和大柱去顶万民伞,二狗子你打锣。”顾老爷也在忙着指挥,“老周你的唢呐呢?喂喂,这边还差三个轿夫。”
瞬间有几个人站了出来,“我来一个。顾老爷你看成吗?”
“我也来。”
“我也来一个。”
“成,成。”顾老爷笑道,可随即叫道:“大家都去洗个脸,尤其是二狗子你,把脸洗干净了,免得菩萨见怪。”
男人们顿时四散跑去洗脸,也不怪他们,昨晚又累了大半宿车水,人人累得一身臭汗。
稍后大家伙纷纷跑了回来,场面显得乱哄哄的,有人叫道:“我的鼓呢?”
“叫我抬轿子,你滚后边去。”
“赶紧的,各就各位。”顾老爷叫道,“起锣啊!唢呐吹起来。”
“快打锣,二狗子你听见没有?耳聋了。”
二狗子说道:“听见啦。”说着举起棒槌,铛……铛……铛……
看着他们的一点不训练有素的样子,沈侃和其他人一样,早已乐得前仰后合。
就这样几十个人抬着各种东西,乱糟糟的向着田野中飞跑去了。
等下午将菩萨给接回来,沈家村杀了一头牛,焚了十斤檀香,请来的神婆脸上涂抹的花花绿绿,腰间挎着一个盛满水的大葫芦,手摇冲天铃,边跳边念了一通“求雨经”。
抽空,沈侃对四叔说了下裴知县的想法,沈嘉绩沉默片刻,说道:“你就当没对我说过,眼下最要紧的莫过于求雨,余事一概莫问。”
一看就知道四叔这是要避嫌,沈侃笑笑表示知道了,又偷偷说道:“四叔,回头你给我切十斤牛肉,馋得慌。”
沈嘉绩笑问道:“你不是最关心庄稼吗?怎么,就不怕亏心?”
沈侃撇撇嘴,说道:“你们甭糊弄人,杀牛不就是为了解馋?只有小孩子才相信那是给菩萨吃的。”
“呵呵。”沈嘉绩的表情施施然,“三天后若还不下雨,得再杀一头。实话告诉你,这次村里跟回回买来了五头牛。”
“五头牛?乖乖。”沈侃咋舌,心说这到底是为了求雨,还是为了大快朵颐?肯定二者都有,也算是村里人苦中作乐。
一想到晚上会吃到涮牛肉,烤肉串,沈侃的口水都快流了出来,赶紧跑回家里,准备工具以及佐料。
美食当前,自然得先孝敬先生一份,沈侃算算人头,潜斋先生儿子女儿三个人,还有新来的富家少爷。
一想到小师妹,他不禁想起了吴淞的姐姐吴紫仙,没想到寿文一事竟是她的主意,这姑娘不简单呀。
与此同时,吴淞对母亲和姐姐说了,吴夫人与儿子一样,非常惊讶。
吴紫仙和沈沛薇坐在一边看书,淡淡的道:“我原本有些疑心,只因为当日那个对子,亏他对了。若非对淞儿实在重要,就想着用寿文不妨再试一次,也幸亏还有疑心,不然任由其糊里糊涂的坐馆……”
“幸亏我儿细心。”吴夫人庆幸不已,“可这庸师辞去,固然是好事,但明师从何处求来?”
“娘你别担心。”吴淞说道,“姨父已经安排好了。”
这时裴凌烟带着丫鬟走了进来,说了会儿话,按照她父亲的交代,来暗探沛薇的口气如何,说道:“我适才听到了一件事,竟和沛薇有关。”
沈沛薇便问道:“何事?”
正在看书的吴紫仙闻言抬起头来,见表姐说道:“今日父亲不是带着淞儿去给贺知府祝寿么,同行的还有一位沈家公子。”
吴淞笑嘻嘻的嚷道:“就是那粗人。”
吴紫仙不由得瞪了弟弟一眼,沈沛薇惊讶的道:“应该是五弟,他小字道古,单名一个侃。”
“沈侃?”裴凌烟扑哧一笑,“这名字有趣。”随即收起笑容,慢慢说道:“爹爹听他说,那柯家的公子如今为了你,茶不思饭不想,已经病入膏肓,恐不久于人世了。”
屋里人都瞬间睁大了眼睛,吃惊的看向沈沛薇,倒是吴紫仙蹙眉,若有所思的看着表姐。
就见沈沛薇的脸色变得苍白,但马上冷冷的道:“柯家公子之病,与我何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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