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两银子在这时代算是一笔不小的数字,对沈侃来说也是一笔巨款,所以他很想把顾老爷的一百两赚到手里。
面对大家的哄笑,沈侃浑不在意,说道:“诸位叔伯别笑,我既然敢毛遂自荐,起码该给我一个证明的机会吧?三人同行有我师。”
周廉大笑道:“好,好,有志气。那你就说说,咱们这些叔伯洗耳恭听。”
“那我就说了。”沈侃神色间一派好整以暇,“这人啊不能没有房屋,就像身上不能不穿衣服,而衣服贵在夏凉冬暖,房屋也是这样。有的厅堂高达数丈,屋檐伸出老远,看着非常壮观气派,然而只适合于夏天住,不适合冬天住。比如那豪门显贵之家,一进去往往令人感到不寒而栗,虽然显示出主人的权势,可房屋修的高大公洞,总会给客人一种不好的感觉。”
此言一出,大家伙都很惊讶,话虽浅白却非是胡诌。
周廉同意的道:“说得有道理,如主人家穿厚厚的皮袄,客人却衣衫单薄,当然失礼了。”
“继续说,继续说。”顾老爷急道,沈侃的话确实启发了他。
沈侃笑道:“小屋子贵在简朴,然而只适合于主人居住,不适合接待宾客。想造访寒门之人的家,受到屋里低矮局促的感染,会让人无忧而叹,即使主人能够忍耐清冷,但不好令客人也跟着孤寂清冷呀。”
“正是,正是。”顾老爷一拍大腿,“我家就是太简陋了,不是待客之道,是以老夫才打算修缮一下。
沈侃心中暗笑,继续说道:“我年少,所以能不拘泥于旧的规矩,每一处我都会亲自设计,别出心裁。当然兴建土木,最忌讳奢侈浪费,不光百姓人家应当崇尚俭朴,王公贵族也应该将节俭作为风尚,因为房子贵在精致而不是贵在华丽。”
“说的倒也不错,你果然大有长进。”沈嘉绩很是欣慰,“能否仔细解释下,什么是贵在精致而不贵在华丽?”
“想学耕田问老农,想学织布问妇女。”沈侃声音郎朗,“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只懂得寒酸之事。私以为房舍应修的高雅有新意,大凡那些喜好富丽堂皇风格之人,其实并不是真的只喜欢富丽堂皇,而是除了添金装银外,根本不懂得标新立异。淖⒁?所以我擅长的是既省钱又省力,即使有点花费,也比不上那些俗人雕镂粉饰的百分之一。”
“真的?小五你竟有此等能耐?那老夫绝不吝啬百金酬谢。”顾老爷眼睛亮了,谁不想少花钱又能装修的新颖别致?
沈嘉绩说道:“话是说得好听,可有真才实学?”
沈侃轻笑道:“不信尽可询问。”
反正他是铁了心的要做一名大明朝的顶尖园林设计师,凭此光明正大的赚钱。
顾老爷抢先问道:“老夫一直就颇为苦恼,我那宅子该怎么修,才能有气势?”
“顾老爷是说花园高低起伏的气势吧?”
“对,对。”
“嗯。”沈侃想了想,“房屋确实忌讳修造的如平原一样,不仅花园该高低起伏,房屋也应如此。不过前面底后面高,这是一般的道理,然而各家的地势皆不同,勉强这么做,也犯了拘泥刻板的毛病。”
“那你说说该怎么办?”顾老爷问道。
不光是他急着询问,其他人也想见识下沈侃的法子,纷纷催促他快说。
沈侃也不故弄玄虚,直接说道:“自然有因地制宜的办法,比如在地势高的地方造屋,在地势低的地方建楼,这是一种办法。或在地势低的地方叠湖石做假山,在地势高的地方疏水修水池、瀑布,这又是一种办法。还有可以将高的地方变得更高,如在陡坡上建亭阁、垒山峰;或把低的地方变得更低,如在低洼潮湿处挖塘凿井。总之,建筑之道没有固定的法则,全靠个人的领会,这就不是可以靠旁人来传授的了。”
“有道理。”顾老爷听着频频点头,然后沉吟道:“江南园林首重借景,老夫真心请教请教你,如果你说得好,那我就现在请你主持。”
沈侃说道:“不错,最妙的园子往往最讲究借景,所谓‘须弥山藏于芥子之中’,以有限的格局放大无限的景致。我会制作一种观赏山景的虚窗,名为‘尺幅窗’又叫‘无心画’,山可以当画,而画也可以当窗,不过花费几两工钱而已。”
“妙哉!”顾老爷思索了下,猛然下定决心,“那今次就劳烦贤侄了。”
“慢。”沈侃却摆摆手,“我只是善于修改,设计,一砖一瓦的建房子非我所长,那得请有经验的工匠师傅。”
“哈哈,那是自然。”顾老爷大笑,“老夫极为期待贤侄的别出心裁。”
周廉笑道:“如果真是大家,那我也要请木哥儿来为我家琢磨琢磨。”
“总归是个孩子,修得不好别见怪。”沈嘉绩忙提醒道。
“不然。”顾老爷手缕长须,“观一席话就能说得如此有见地,我相信木哥在这方面是有奇才的。”
“希望如此吧。”沈嘉绩不禁苦笑,他才不相信沈侃会修园林,不过是想模仿老爷子而已。
这时李总甲打外面走了进来,歪戴着瓦楞帽,手里拎着一根赶驴的鞭子。一进门冲着众人拱拱手,一屁股坐在了上席。
谁也没觉得失礼,因为彼此都太熟悉了。这位李总甲原先一直住在沈家村,女儿嫁给了周廉的儿子,生性好管闲事,办事勤快,去年被乡绅联名举荐做了镇上的总甲,因而全家搬到了镇上。
“酒肉和尚,把我的驴卸了鞍子,多拿些豆子喂饱,我还得连夜赶到府城去。”
吩咐完和尚,李总甲使劲锤了锤腰,说道:“咱如今是不如你们务农的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