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沛文不料小小年纪的雨琴突然杀出来,说出一番不符合她年龄的话,又引来所有人的注意。本想驳斥她几句,无奈驳了出来,就有帮助秀芬的嫌疑,而要是不驳,自己又答应了秀芬。
进退两难之间,她的脸就涨的通红,勉强笑了笑,说道:“你真成了小大人,说的话竟令人难以反驳。不过我的意思,一向以为老五和秀芬之间要好,有成亲的可能。这一件事,几乎是我们大家公认的了,可是到了现在并不是他俩成亲,所以我很是奇怪,并不是不满他和吴姑娘。”
问题是雨琴深知大姐和秀芬姐的关系,她正十三四岁,最叛逆的时候,便笑道:“看来大姐是说五哥变了心,我虽然不懂,可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为什么长大了就要成亲呢?”
“小时候亲密无间,长大了自然该给人家一个交代呀。”沈沛文说的理所当然。
沈雨琴叫道:“这也未免太欺负人了,不过是时常玩在一起,五哥又没做过什么过分的事,为什么长大了就非要娶她?还不是因你们的时常取笑,闹得他就成了负心人似的,不公平!”
沈沛文说道:“有趣,你的话好像很有理,但是你要晓得男人强势,女人弱势,他的心变了,便改口否认以前多么喜欢人家了,难道又很公平么?”
沈雨琴嘻嘻一笑,两手一拍:“这不结了。以前他喜欢秀芬,现在他不喜欢了,有什么法子?旁边人就是要打抱不平,也是枉然。”
“雨琴,你这是什么话?谁要打抱不平?”沈沛文的脸色变了。
大太太周氏适才以为她们姐妹说话抬扛玩,现在听着话音不对,见沛文的脸色,由额头红到了下巴,她就说道:“为别人的事,你们俩斗嘴斗得什么劲?”
沈沛文说道:“娘!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因为秀芬和我自yòu_jiāo好,我便说了两句公道话,谁知雨琴就疑心我反对老五的亲事来了。难道我还会不许他和吴姑娘订亲,再和秀芬订亲不成?”
“好好好,我说错话成了吧。”雨琴说完,却不服气的撇了撇嘴。
沈沛文站了起来,冷道:“你这样对我冷嘲热讽,我让着你,还不成吗?”说完,径自走了。
见大嫂有些气恼,沛文又被气走了,四太太孙氏忙指责女儿:“好好说话行不行?你为什么话中带刺?故意气你姐姐。”
雨琴生气了,叫道:“我没有啊!就是老老实实说几句话。我就是这样,有话明着说,我就不能说实话吗?”
周氏心知肚明沛文是帮着秀芬的,虽然这次被雨琴给下了个难堪,但就事论事,沛文是有些咎由自取了,因为当日四老爷将此事说给全家人听,并没有任何人提出反对,包括整个大房。
所以沛文被气走,她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说雨琴,此刻只好说道:“你一孩子胡说什么,这件事是你们可以说的,不嫌害臊?而且怎么就吵了起来?”
“我就是这样。”天不怕地不怕的沈雨琴站起来,“我就不爱看宋江假仁假义那一套,我不说了。”说毕,气呼呼的跑了。
周氏苦笑着对孙氏说道:“你瞧瞧!她们大了,竟一点也说不得骂不得。”
甘氏开口笑道:“咱们不值得生她们的气,早年我们何尝不一样?这会子争得面红耳赤,回头待在一处,依旧有说有笑的。”
周氏说道:“她们拌嘴,我倒不生气。不过老五的婚事,不知道怎么着,心上莫名堵得慌。我也不知道听老四的好,还是替老太太给拦回去的好。”
甘氏说道:“小五对亲事似乎很认真,你要拦回去,恐怕不容易。”
到底沈侃不是自己亲生的,这隔着一层名不正言不顺,周氏坐着好久没有说话。
最终孙氏说道:“此事咱们先别管,反正又不急,再迟个一年半载,也没有关系。”
“好吧。”周氏点头。
大家伙继续说了一会儿话,又聊起了别的话题。
第二天晚上,沈雨琴跑来和沈侃一块吃饭,吃着吃着埋怨道:“大姐昨晚怎么那个样子,明明好好的,又要为秀芬抱不平。”
“没什么,我的事,她们也反对不了。”沈侃一边说,一边用筷子去夹碟子里的豆腐,夹了半天,将雪白的豆腐给夹的粉碎,也不曾吃一口。
说到底不管他有什么能耐,如果家中长辈集体反对,订亲告吹,那吴家绝对不会再接纳他。
雨琴笑道:“这一碟豆腐活该倒霉。”
沈侃也笑道:“是,我现在心里很生气,不是生大姐的气,而是气自己有心无力。你说,万一被搅合黄了怎么办?嗯,吃完饭,我就去对祖父说一说。”
说完,他拿起汤匙,将一海碗的火腿海带汤浸泡碗里的米饭,然后夹了几根香油拌的小菜,呼呼的大口吃起来。
很快吃完了,一伸手,说道:“手巾!漱口汤!”
采冬笑着,把一条热毛巾递了过去,说道:“今天怎么回事?倒像吃醉了酒。”
沈侃没理她,接了毛巾,擦了脸,又漱了口,对雨琴说道:“一会儿你也来,若是我说僵了,你帮我说说好话。”
他直接绕过所有人,找老爷子沈汉,可谓擒贼先擒王。
这时沈汉背了双手,在后花园的静斋里踱步,低着头正想着边关的事。
北方被鞑靼人烧杀抢掠几个月,死伤多达二十万男女百姓,张世忠全军战死,事后鞑靼人扬长而去,触目惊心,而边关将士纷纷畏战,朝廷粉饰太平,怎能令人不为之心寒。
沈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