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龙头就算关上了,其中的水滴依然是会滴落,似乎是因为这个水龙头被使用了太多次,所以止水阀松动的原因。
东风谷早苗就这样看着那水龙头的龙口那里,那无色的液体一滴一滴的,慢慢地凝聚,汇集,然后滴落。每一滴落在盛水皿中,都会有一声几乎细不可闻的声音,在心头敲响。
镜花刚刚的发言在她的意料之外,她也没想到事态会变得那么复杂,原本只是她慑于爱丽丝与雨桐十爱的深厚关系而难以言传的心情,如今却又添入了与好友竞争的压抑。这股重压好像是一只大手按住了她的心脏一样,让它每一次跳动都带着几近抽搐的虚脱感。
她不知道现在用这副表情出去是不是得体的。现在的她这样的样子,只是在镜子里看着,都感觉无精打采。于是她现在只能够低着头,看着水龙头一点一滴地汇聚着水滴。
她好像听到自己的心脏也在这样,艰难地挤压着一滴一滴的情感,掺进自己的血液之中。她知道,自己的止水阀被刚才的镜花挤破了。若说对于爱丽丝她有着作为假货于真货的心虚的话,对于镜花,她也有着欺骗了对方的内疚。
滴答滴答的水滴声就像是她如同钟摆一般摇晃的心。被镜花所激起的是那本来已经镇定下来的内心,关于那个人的记忆就像是早早潜伏起来,抓住了现在这个机会一般,冲出掩体一下子挤满了她的脑海。
那个人的容貌,那个人的气味,那个人的黑而柔软的发丝,那个人带着淡淡微笑的侧脸,柔和的五官,在灯火阑珊之中,又好似在遥远天际。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词,想要有心去听清对方的话语却只能够水中捞月。
记得的只有那些事情,他所拥有的一点一滴,每一份在日常之中所展露出的绕指温柔,在处事时表现出的敦敦善意。以及那一重一轻的两巴掌。
像是一只弃猫一样地被对方捡回医院,被对方那样地照顾了,如今仔细地想起来,又哪里会是自己想要压抑就能够完全地抑制住的。她甚至能够听到不甘的心情在胸中激荡,如同漩涡,不断地席卷着一切能够成为力量的情感,一丝丝地壮大在心中。
“不行的。”
她抿着嘴,牙关紧咬,伸出手一把扭住了那水龙头。她想要把那阀门按死,死死地,将一切奔涌的情感都死死地封锁在阀门的后方,而不会喷涌而出。
那次在雨夜之中的沙哑无奈,被对方逼上绝路之后又被对方寄予了崇高的希望。能够背负着对方的希望与祝福上路,她的心里比什么时候都要更加剧烈地跳动。但是依然不行的,她现在就算是说出来,又能如何,能够阻碍爱丽丝与分岛镜花吗?
她只会让事情更加地复杂,让雨桐十爱更加艰难于选择,她这个本来就与对方非亲非故的人如今不仅作为朋友失格,作为妹妹也是失格的。
滴答,滴答,无论东风谷早苗用着多大的力,那水龙头依然在自顾自地一点一点汇聚水分,然后滴下。
她按在水龙头上的手因为过于用力而关节失去了血色,但是她并没有放松,只是这样按着,希冀着这样能够将自己的心里的那不安的蠢动给压抑下去一般。她的一切都是两位神大人所赐予的,但是她现在的心情却绝对是因为那个少年。
心里感觉相当的烦闷,全身的不自在,难以接受的念头充斥着心底,然后烧作火焰,不断地灼烧着体内,让她有一种全身毛孔都在张开透着黑烟的感觉。她不断地用舌头去湿润双唇,但是得到的却依然只是烦躁不堪的心情。
她甚至想要世界就此停止该多好,不用继续,也不用做出任何的选择。现在的情况,她已经难以为续了。
理智的一面继续在奉劝着她不再去留恋那个温暖的人,毕竟那个人和爱丽丝小姐真的相当的搭配,但是情感的一面,如今却不甘地嘶吼,咆哮,不断地撞击着理智的饲养员,想要从中突破出一个改变格局的新局势,挣脱缰绳。也正是如此,东风谷早苗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要充满了难以平息的,执着燃烧的黑色火焰。
但是,但是啊,东风谷早苗。
她瞪大着眼睛,好似在水龙头的银色光辉之上,能够看到那个少年在阑珊灯火之间,那温暖而让人无法忘怀的笑意。
她又怎么会让这个人陷入难以抉择的环境之间呢,仅仅是这个人,是她不想要为难的。他让她不再犹豫,他也让她不再迷惘。但是也正是如此,正因为有着这样深刻的过去,如今的她才会更加地如此犹豫,更加的如此迷惘。
于她而言,他是如此耀眼,但是于他而言,她也不过是一个和爱丽丝与八云紫在一起的时候,也会注意到的孩子而已吧?
她张开口,想要叹气,却叹出了一声哭腔,吓了她自己一跳。随后的呼吸,却也越发的沉重,像是隔膜压上了难以维持的重物一般,每次呼吸都是一次艰难的肌肉扩张。这样的不快盘踞在心头,让她口干舌燥,心中百感交集,却无法流出哪怕一滴眼泪。
就像是一颗快要枯死的春苗一般。
爱丽丝小姐是一个聪慧的人,或许已经全部察觉到了这一切,但是她却什么也她也知道,如果真的这样决定了,也绝对不会软弱下去,一定会努力地与爱丽丝竞争。她希望早苗能够像她一样地朝着各自想要达成的目标起步奔跑,去努力地争取哪怕一丝丝可怜的希望。
而东风谷早苗,她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