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好好的小宴最终可以说是不欢而散,薛宝钗毕竟也不是那么沉得住气的人,勉强解释了几句之后,就找了个台阶,自个走了,留下他们几个却是面面相觑,一个个心情都不怎么样!
等着薛宝钗的背影消失了,原本就比较憋闷的史湘云头一个就忍不住发作了起来:“不过是个商家女,整日里在咱们面前充大,也不知道哪来的底气!”
哪知道头一个拆台的就是贾宝玉,贾宝玉却是跌足叹道:“真是可惜了,宝姐姐这般相貌人品,我认识的人里头,竟是没几个比得上的,怎地言辞这般俗气!”
史湘云压根不会关注贾宝玉的什么俗气论,只听贾宝玉说薛宝钗相貌人品没几个比得上她的,顿时这是什么话,难道咱们姐妹几个,还比不得一个外八路的亲戚吗?”
贾宝玉见史湘云这会儿面带恼色,杏目圆睁,腮现红晕,更添了几分生动,史湘云若论容貌,实实在在并不算如何美貌,但是这般娇嗔,竟是叫贾宝玉心中一荡,连忙赔罪不迭。
史湘云一向是个容易满足的,贾宝玉甜言蜜语了几句,史湘云也便消气了,不过还是拿捏着若是日后再这般胡说八道,我可就不理你了!”
贾宝玉嬉笑道:“怎么会,我就是忘了谁,也不能忘了云妹妹你啊!若是云妹妹你以后真的不理我了,我还不如出了家做和尚去呢!”
史湘云心里一下子变得甜滋滋的,嗔道:“说什么呢,以后可不许这般说了,你要是做和尚,我就做姑子去!”
惜春听了,不由嗤笑了一声,这两人之前一番话,在这年代真的是露骨非常了,私底下说说都要不好意思的,何况还有别人呢!这会儿听到惜春的嗤笑声,两人这才反应过来,顿时史湘云脸一下子变得通红,贾宝玉脸皮倒是比较厚,很快恢复了原样。
林黛玉看着史湘云与贾宝玉两人这般旁若无人,心中却是没有任何波澜,她掩口含笑道:“表哥与云妹妹这般,岂不是过不了多久,我就该叫云妹妹一声嫂子了?”
史湘云脸变得更红了,贾宝玉见林黛玉这般,也是觉得有些不对劲,不过,他虽说依旧喜欢跟女孩子混在一块儿,但是林黛玉一直跟他保持着距离,因此,对林黛玉这个表妹,他的感情还真没有对史湘云深,因此虽说一瞬间觉得有些怅然若失,不过很快就当做是错觉,也是脸上一红,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三春那边也是抿嘴一笑,探春可是听赵姨娘那边说了,自家老爷已经跟太太将这事说了,日后不出意外的话,史湘云就是自个嫂子了。
如果史湘云是二嫂,对于探春来说,显然好处不少,史湘云虽说不至于是个傻大姐,但是并非什么精明的人,而且史湘云性子疏阔,并不会为难人,日后史湘云若是早早嫁进来,自个的婚事,只怕有一小半就落在史湘云手里了,总比攥在王氏手里强,起码史湘云不会随便将自个给卖了,因此,探春如今对史湘云比平常的时候热络了许多。给贾宝玉做些鞋袜的时候,也会给史湘云做些帕子络子什么的。
虽说中间出了这么个变故,不过勉强这场小宴也算是圆满收场了,起码其他几个人后来心情都还不错。
而被噎走的薛宝钗这会儿就比较恼怒,她虽说很多时候表现得跟个冰美人一样,实际上,她真不是什么能够淡看庭前花开花落的人,相反,薛宝钗其实气性不小,论起小心眼来,真不比别人差。
因此,虽说回去的路上保持了完美的仪态,不至于叫那些下人猜测她跟人闹翻了,但是等到回了梨香院自个的闺房,薛宝钗就绷不住自个那张脸了,直接一把将手里绣着猫扑蝶的帕子撕成了两半,因为用力过猛,几乎被丝线在手指上勒出了明显的血痕来,一边莺儿唬了一跳,连忙去找雪肤霜来,给薛宝钗抹上,口中道:“姑娘日后要做贵人娘娘的,跟她们计较什么!”
薛宝钗听莺儿这般说,心中稍微舒服了一些,不过脸色还是没那么好看,冷哼了一声,说道:“一个个眼高于顶的,都以为自个是什么公侯小姐的,我倒要看看,她们日后是个什么收场!”
薛王氏原本在自个屋里看账,到了贾家之后,虽说下人不如原本在金陵的时候多,毕竟,当初为了避祸,裁撤了不少下人,到了京城之后,也补了几个,但是补得却是不多,不过,花销却不算小。
大头是薛蟠那边,薛蟠说着在外头读书,每每借口与同窗结交,还有被人引见京中权贵子弟,几乎天天在账房支钱,而薛宝钗这边,花销也是不少。
薛王氏一贯疼爱儿女,想着薛宝钗日后要给公主做伴读,总不能穿戴太差,叫人小觑了自家女儿,因此,时不时地叫人给薛宝钗量体裁衣,制作首饰,哪怕薛宝钗说自个不用,什么俭省为上,薛王氏也有自个的理由,毕竟,不管在什么时候,大多数人都是先敬罗裳再敬人,你说是穿戴太过简单,只怕要叫人给小觑了。因此,从不肯在这事上头小气。
另外就是何嬷嬷,按照何嬷嬷的说法,她其实一贯是教导参加大选的大家闺秀的,这一降下身段来,日后可就难涨上去了,若不是贾家老太君对自个当年有恩,她是无论如何也是不肯接这个差事的。
何嬷嬷这般说了,薛王氏哪里还敢小气,因此,何嬷嬷每个月的月钱不说,薛王氏专门拨了两个小丫头伺候何嬷嬷,时不时地还得给何嬷嬷一些孝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