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皇后焦急期盼的神色,鸾歌叹一口气道:
“依鸾歌之见,娘娘还是莫要动作,便如往常一般,就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当做什么也不知道,以不变应万变。”
“你是说什么也不做?”皇后睁大了眼睛:“怎么能什么都不做?父亲他……我……我不能够啊……”
眼中闪过晶莹,皇后不断地摇着头。
看着皇后这般脆弱的样子,仿若只要一根芦苇便可将她压倒,鸾歌心中不由泛出一丝酸涩,她从皇后手中轻轻取出帕子,帮她小心拭去面上的泪痕,看着她的眼睛认真道:
“道家所谓无为,并不是不作为,而是不妄为,不胡为。”
见皇后神色渐复,她微微一笑,温和道:“父皇既然一开口便降了相国大人的职位,便说明他手上有大人其他事情的证据”
皇后闻此,双手一握,又紧张起来,但鸾歌却似并未觉察,继续道:
“但是既然圣旨上没有明说为何,可见父皇的证据还是不够,所以在他有十分的把握之前还不会动邓大人。不过之后可就说不准了。毕竟能让皇帝发这么大的火的事情,必然不小。”
明显感觉到双手被皇后握地生疼,鸾歌继续循循善诱:
“所以在这个当口,您不能去求见父皇,否则反倒会合了他的心意。相反,您应差人去找邓大人,让他好生想一想到底有没有做什么不该做的事,竟然让父皇都已经无法容忍。”
听到这里,皇后猛地松开鸾歌的手,退后几步失声道:“不会的!肯定不会的!父亲向来爱我,他对陛下也是忠心耿耿!他才不会……”
“他不会……不会……”
说到最后,皇后口中只剩下这俩字,鸾歌眼中划过一抹狡黠,却见她恭身对着皇后行了一礼:
“娘娘息怒,大人对父皇的忠心天地可鉴,鸾歌也相信大人是忠良之臣,可是世间魑魅不少,若是父皇听了小人的谗谄之言,为奸佞所蒙蔽,那不仅对大人,对陛下,对整个大楚都是灾难,还望娘娘明鉴。”
皇后看着眼前眉目温顺乖巧温和的鸾歌,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只是愣愣的出神,良久,就在鸾歌怀疑她是不是睡过去的时候,才听到一声浅弱的声音:
“便听你的吧。我这就派人回府找父亲,陛下那里我也不去求见,且看之后如何。你也起来吧,难为你这般懂事,今日是我失态,你也早点回去休息,这几天怕是不甚太平。”
言下之意竟是想让鸾歌对此事插手到底了。
鸾歌慢慢直起身子,担忧的看着恍若一下老了许多的皇后,颤颤道:“谢娘娘,可是,您的身体……”
皇后勉力一笑:“我无碍,不过是有些乏了,困上一觉便好。你放心回去,小衍那边你且多留心,我最近顾他不上。”
“是。”
行了一礼,鸾歌推门而出,吩咐守在门外的婢女进去服侍后,她一步步出了甘泉宫。
皇后看着她离去的身影,闭眼叹息:
果真是个聪慧的。
今日若不是她,自己或许会真的害了爹爹。难得她对之前祁嬷嬷弄出的那场闹剧不曾介意,否则以这小姑娘的心智,到底怎样还未可知。
不管是收认小衍,还是对鸾歌的看重,如今看来千华都是对的。
想到远嫁他国的女儿,皇后的心中更是堵塞郁结,眨了眨眼睛,才忍住了即将涌出的泪水。
出了甘泉宫,鸾歌并没有急着回永鸾殿,而是从御花园绕了几绕,往坠月湖旁的桃林中走去。
自从珍妃疯掉之后,御花园便再无跋扈之人,是以鸾歌这一路走得甚是舒心。
入夏之后,百花虽开得艳烈,但因着阳光灼烧,花叶也不觉有些微蜷。不过今日却是阴沉沉的,不若往日那般灼热。
看着天边慢慢从西边移来的乌云,大团的灰色在天上空聚集晕染,狂风卷起树叶和一些细小的灰石,扑头盖脸的袭来,鸾歌暗叹一声:
这天,终于要变了啊。
想到这里,她脚下的步子又快了几分,伸出袖子挡在额前防止封杀迷了眼,隐约间还能听到一旁道路上疾步走过的宫女的说话声:
“该死的,这鬼天气,瞧着像是要下雨了。”
“是啊,再走快点吧,得赶紧赶回司药所将晾晒着的药草得收一收了,迟了怕是会挨骂呢。”
是司药所的医女。
鸾歌往那边望上一眼,脚下的步子却没有停下来,瞧着那方向,应该是珍妃如今居住的地方。
也不知是谁还这么有心,想要将她医治好了,不过不用想也应该是她身后的家族吧?
鸾歌心下暗笑,既然是舒阳动的手,这世间能将她医好的人想必还没出生吧?突然,她脑中划过三个字,但转瞬嘴角的笑意却更深:
便是苏月翎有这个能耐,也不会千里迢迢出手救这么一个弃子吧?
晟昭帝就是再大度,再欢喜珍妃,对一个枕畔睡了许多年的细作,他可不见得会心慈手软呢。
况且,他原本就是一个为了自己的宏图霸业,可以狠心弑兄夺位的人呢。
风声更甚,举步都有些许困难,鸾歌不再多想,脚步又加快了几分,同时缩着身子尽量使受到的阻力减到最小。
待进到桃林里,因为有了一旁树木的阻挡,风势也小了下来,地上浓密的青草也挡住了底下的飞沙,倒是不若外面那般混乱。
这个时候早已过了桃花盛开的季节,树叶翠绿而又茂密,若是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