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传来的时候,鸾歌正在长廊下躺着,闭目凝想着舒阳的事。
他突然销声匿迹这么许久,她一直在想着剩下的时间不过两月不到。
现下已然仲夏,那太阳已经是太过火热灼人了,是以鸾歌让人将躺椅移到了长廊下,她刚来时便在这长廊移了些葡萄树,虽然不若御花园的紫藤高贵馨香,头顶密实地葡萄叶严严实实地盖住了头顶的阳光,甚是舒爽凉快。
还有那一串串绿色的水晶般的葡萄,打眼望去,晶莹剔透甚是喜人。
那时她正兀自沉思,却听莲心来说皇帝身子不适,最后查出是珍妃给晟昭帝送去的燕窝粥里有着兰香的成分所致。
兰香有着轻微的致患之效,一般大夫用来作麻醉之药,单独使用时并没有什么大碍,小剂量的兰香还可以舒缓疲劳。但若是和龙涎香之类的香料混合则会导致人心胸发闷,轻则头晕恶心,重则昏厥猝死。
因为民间百姓用不起龙涎香这种贵重之物,故此兰香之害并不为人所知。但无名之辈不知并不代表皇家御医不知晓。
当目眩恶心的晟昭帝恢复过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珍妃连降数品,因着她父亲的在朝中的地位,晟昭帝毕竟没有用弑君之最处罚或是打入冷宫,但高高在上的珍妃从四妃之一的高位跌落至七品才人的时候,所有人都知道,她的后半生算是彻底完了。
后来她依稀听说珍妃受不了这种突降噩耗,直喊冤枉。但才人居处距离皇帝的圣和殿相距甚远,除却几个婢女太监,哪里有人会听到她声嘶力竭的呼号?没过两日,那黄莺般婉转娇俏的声音便已经沙哑粗糙,据说那嗓子是彻底废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晟昭帝只是淡淡开口:“看着,别让她死了。”
都说伴君如伴虎,到底最是无情帝王家啊。
珍妃这般争抢一场,曾经风光无限最终还是跌落云端,如何能不让人唏嘘?倒是皇后,借着这个机会却又收回了原本属于自己的后/宫大权。
相比珍妃的飞扬跋扈、骄纵张扬,皇后到底更端淑庄重,不惊不喜不哀不悲,仿佛什么事情度没有发生一般。
后面的事情鸾歌也没怎么去关心,珍妃算是彻底完了,皇后这般表现让她更觉将小衍托付于她再正确不过。
更何况,在珍妃被贬的第二日,她午后在屋里小憩醒来之后,便看见背对着她坐在屋内的舒阳。
果然啊。
鸾歌起身之后并不觉诧异,舒阳这般神出鬼没已经不是一次两次,她兀自梳洗,待梳理顺了枕乱发丝之后,她坐在了舒阳的面前。
“气色不错。”舒阳放下随手从桌上拿来的鸾歌常看的奇人传记,抬眼看她一眼道。
“还好。毕竟我还是很怕死的。”这些日子以来,鸾歌从没有落下打坐调息,她其实也是蛮贪恋这人世的,并不是留恋什么人,只是她单纯的觉得自己还没有活够。云阳山上不外传的调息之法对于稳固修为、健身强体还是效用甚大的。
“没人敢要你的命。”舒阳有些失笑,知道她这句话并非实话。毕竟十年前的痛苦她都承受得了,死又有何惧?且不说这,便是那十年间,师父给她固魂之时蓄养她的那天炉也并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痛苦。
死,可是这世间最简单的事情呢。
“菩萨也说求人不如求己。”鸾歌看他一眼,嘴角含笑,但那笑容里却有着淡淡的疏离。
舒阳很明显的感受到了鸾歌的变化。
也是,那件事一直在瞒着她,况且自那晚以后,他一消失便是大半月,不曾解释,不曾出现,换做是自己也会生气。不过他也无奈,这件事是的确不能说与她知晓的。
鸾歌虽然淡漠,对旁的事情不甚上心,但是他却明白,她是再护短不过,若让她知道,非得阻了此事才肯罢休。
“不好奇我这几日去了哪里吗?”舒阳换了个话题问道,笑意盈盈,宛若春风。
“我问了你就会说吗?”鸾歌嗤笑,若是他想说却也不会等到这个时候了。
没有可能的事,何必罔开口?不过徒劳。
“我最欣赏你的,便是这份不需言的聪慧。”舒阳的手在桌子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看着她的眼睛愈发笑的温和,“不过,这次你却是变笨了。”
鸾歌抬头瞪他一眼,这人就是喜欢卖关子故作神秘。但他既然要说,不妨等他说。
“这些日子我去了齐国。”舒阳微笑着看她。
果然,一听到齐国,鸾歌的眼睛就一直盯着舒阳看,那迫切的眼神好似想要从他脸上看出一朵花儿来。
舒阳明白她想知道什么,笑得更欢。但一看鸾歌仇恨的眼神,当下不再绕弯,开口道:“齐帝很喜欢这个儿媳妇,小俩口也很是恩爱。”
鸾歌闻此,面色终于缓和下来,看得出来她的心终是放了下来。
她很想问问舒阳既是去了齐国,为何不提前告诉自己,但正要开口,又将话吞了下去。
有什么必要呢?他去哪里何必要跟自己去交代。鸾歌心中哂笑。
不过舒阳似乎知道她准备说什么,道:“那晚一别后,我出门办事,接到我那徒儿的传书,邀请我这师父去参加他的婚礼。我一想啊,这周边大国小国我都挺熟悉,唯独这齐国没有游玩过,便应了他之邀,去齐国游玩了一番。”
说到这里,舒阳咂咂嘴,回味道:“你还别说,那齐国厨子的手艺还真比其他地方好,要不是怕带回来会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