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歌诧异于他的推论,但转念一想,华宸是师兄选中的人,他身边的人又能差到那里去?
也确实如此——在方才飞廉说那兔子消失的时候,其实他便已经想到来者非是常人。
飞廉再不济,却也不是一般的武夫,他说的消失,便是真的消失,苏懿并不会怀疑。
而能有这般变幻之法的,如今也就只有巫者和术者了。
只是巫者虽擅御傀儡,但与术者温和的气息完全不同,若真是巫者上山,那他定然会现。
这般判断下来,这人是谁,其实可供猜测的范围已经很小了。
所以见到鸾歌的时候,他才没觉得有什么奇怪。
“苏先生明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鸾歌不想再听他顾左右而言他。
如今上山的人是华硕,他可是下了决心咬定这些人是流寇的,若是如今再在山上见到华宸的人,定然会反口咬定这些人与华宸有染。
若是如此,那哪怕三殿下此次在泽州立下大功,只怕也会功亏一篑。
若苏懿真的为华宸着想,那就不该如今还留在壶嘴山上。
除非他能做到不被华硕现。
华硕眼下虽然没有动手,只怕仅仅是因为还没到时候。
等到他先前在山上埋下的人手做好了准备,里应外合的时候,就算是他们百口也难辨,只能宛如瓮中之鳖。
这时,鸾歌忽而睁大了眼睛:“华硕的人是不是在你手中?”
“在那些人上山的时候,你们便已经察觉,也动了将这些人扣押或除去的想法,所以才会有那些后来搭建的机关。”
“先由着那些人在昨夜演那场戏,让华硕以为事情尽在掌握之中。谁曾想却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一切都是请君入瓮再借刀杀人。”
“这个时候,等他们上山,不管是连根拔除,还是装傻充愣拒不承认,一切都在你们的掌握之中了——不,不会连根拔除,周扬也在山上,除非你们不想再留在壶嘴山。不想树大招风惹来圣旨清剿,你们只能和周扬合作,共演一出戏,最后吃亏的只有华硕。”
“所以排布在外面的机关都是为了方便传递信息,让你们知道有人来祠堂这边了,防止被人现什么,而不是想要取人性命。”
说到这里,鸾歌望着苏懿:“华硕的人,都被藏在祠堂的密道当中吧?——这一切,是三殿下的意思吗?”
但话刚出口,她便否定了自己最后的猜测。
这绝对不是华宸的意思。
西山流寇存在有近百年,且山上种种痕迹,也都不是三年五载所能有的。
眼前这个苏懿,不简单啊……
“鸾歌姑娘果然聪明。”
苏懿眼中露出几分赞许的笑意,不再似先前的油滑谄媚,也没有秘密被戳破后杀人灭口的狠厉。
“郭平的确是在密道当中。昨夜在他动手之后,便被我们的人拿下。壶嘴村避世百年,本不欲卷进这些纷争当中,但我不难人,人却欺我灭我,我们可不能坐以待毙,不然太亏了。”
苏懿摇摇头,好似自己很被动,只是简单的不想被欺负。
“那苏先生如何解释流寇一事呢?凡常割麦锄地的农汉身手非凡,这个村子,还真是秘密不少呢。”鸾歌根本不信他们无辜。
“有人欺男霸女恃强凌弱,自然有人劫富济贫替天行道。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羊吃草,狼吃羊,凡此种种,皆是因果,世间旁的物事可比人看的清楚多了。”
这是供认不讳了。
在苏懿看来,他们做的这些事情,没有任何问题
若天地不仁,无心渡化众人,那人只能自己渡化拯救自己了。
鸾歌不置可否:“真正下山的路,在哪里?”
若苏懿的话不假,那么下山肯定还有一条他们不知道的路。
“姑娘且别着急,既然你想知道,苏懿定然会悉数告知,只是在此之前,可否能跟苏懿一起,前去修补一下前面的机关?没有这些东西,苏懿一个文弱书生藏在这里,想要不被二皇子现,可就很难了。况且我那知知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夜间风冷,若是冻坏了可就不好了。”
苏懿避过话题,但是提出了新的邀请。
鸾歌原本放开的手,又一次按在了腰上。
苏懿看在眼里,也不见怪,反而笑了笑,从旁边拿过一支灯笼,率先往前走去,似是认定鸾歌肯定会跟过来一样。
他的猜测没有错,尽管可能会有危险,但鸾歌还是跟了上来。
待行到门口的时候,见到鸾歌,守在外面的飞廉和另一个大汉都目瞪口呆的看着苏懿。
祠堂何时多了这样一个女子?
先生可有危险?
“无妨。”苏懿摆了摆手,对着上前来的飞廉道,“你和郁锄看好这里,别让人闯进去。”
有此一句,二人不再多说,应了声便目不斜视的守在门口。
见此,鸾歌不免多看了二人一眼,又看了看走在前面的苏懿。
看来苏懿在这些人中的地位不低,而且这些人……倒像是行伍出身一般,闻令不疑,唯有执行。
走在前面的苏懿倒是没想这么多,说完话便一手持灯,一手负在身后,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你到底是什么人?”
走了一会儿,鸾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