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血热,正是高黎贡山曾经流行的一种致命疾病,被传染了这种病的人,将在很快的时间内死去,尸体随后会发生尸变,进而变成传说中的“弱郎”僵尸,极具攻击性,对活人和牲畜进行攻击后,受到攻击而受伤的人也一样会最终变成“弱郎”。
尽管有一万个不情愿,但是高超必须要面对这样一个事实,他不知道兵子是否真的感染了黑血热,也不知道兵子为何会独自离开这里,但是他必须要做出选择。
生活就是这样,不断的逼迫每一个人做出无奈的选择。
空气中依然弥漫着极细的砂砾,它们无孔不入,随着狂风可以钻进任何地方——嘴里,耳朵里,鼻孔里,甚至是眼睛里,它们就像是可恶的细菌,在这片戈壁上任意肆虐。
风开始又变大了些,高超,胖子,夏青,还有刘瞎子四个人,依然顶着风在向着大致西南的方向前进,他们应该就快走出这片沙尘暴的风眼了。
高超时不时的会查看地上的一些痕迹,那是一些黑色的血迹,虽然不时有夹杂着黄沙的狂风吹过,但是这些血迹却依然十分清晰,所以高超能够想见,留下这些污血的人,应该距离他们并不是很远。
虽然刘瞎子一再提醒高超,在这片戈壁上绝对不能感情用事,牺牲也是在所难免的事情,他们应该继续向西前进,寻找那天遁地神龙才是他们能够完成任务的关键所在,不过高超却执意拒绝了刘瞎子的建议。
他告诉刘瞎子,兵子还依然活着,他虽然身负重伤,但是他还没有死,还能行走,也许只是他迷路了,他需要被救助。
而高超的执拗,虽然没能得到刘瞎子的理解和支持,但是却得到了胖子和夏青的默许,这其中的原因,也许只是因为他们两个人这一路走来,已经对高超有了非常深入的了解。
高超并不是真的相信兵子会没有事情,但是他无法就这样扔下兵子,他总是能想起自己扔下的每一个人,大老黑,江吉,甚至还有那个不知所谓的王连八,当他想起他们的时候,他就会感到内疚。
那是一种让人无法呼吸的内疚,他总是会不停的责问起自己,是否当时真的就要那样去放弃,难道面对死亡的时候,除了放弃,就没有任何其他的办法吗?难道人在死亡的面前,是完全不可以抗争的吗?
他不想再这样下去了。
所以尽管那些留在地面上的污血散发出臭味,尽管那种臭味几乎可以说明兵子已经罹患黑血热那样的病毒,可是高超仍然不想放弃他。
他想要见到兵子,就算兵子已不是个活人,他也要见到兵子,他不想再放弃任何一个人。
——也许只有偏执的人,才会偶然去改变这个似已麻木的世界。
当周围的光线开始慢慢变亮,狂风也好似渐渐变弱,直到太阳终于已出现在他们的面前,他们才开始意识到,这场沙尘暴已然过去。
早晨看到太阳的时候,它还是在东边的地平线上,可是现在,太阳却又要坠入西方的虚空之中,高超看着已渐渐暗淡的夕阳,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无奈。
无边无垠的戈壁滩上,一目望去,简直没有一点突兀遮拦,所有的一切都是那样荒凉和平坦,狂风虽然已掠过,但是有微风撩起之时,还是会卷起层层尘埃,看上去有种说不尽的萧索凄凉。
高超向着西方极目远眺,他是想立刻找到兵子的身影,可是让他非常失望,那里什么也没有。
刘瞎子摘掉风镜,他仰着头看向西方的天空,众人都注意到了他的这个举动,谁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许久,刘瞎子才点了点头,道:“看来我们的运气真的不错,这场沙尘暴过后,我们竟然没有错出半点方向,如果不出我所料,我们要找的地方,就在正前方。”
高超听了刘瞎子的话,又看了一眼前方不远处地面上的那摊污血,他忽然觉得这两件事情之间,会不会存在着某种不为所知的联系。
高超沉思着,胖子却在一旁惊讶道:“刘老爷子,你这是什么眼睛啊,怎么大白天的还能看到星星吗?”
夏青也看着刘瞎子,目光中充满了疑惑。
刘瞎子冷哼了一声,道:“‘双瞳四目风水眼,寻龙点穴辩阴阳’,你以为我这眼珠子是白长的吗,你们看不到的东西,我这一双‘鬼眼’,全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胖子咧嘴道:“牛逼,那你这眼睛能不能看到鬼?”
刘瞎子面色一变,没搭理胖子,而是对身旁的夏青道:“现在虽然天色渐晚,但这无疑是戈壁滩上最佳的时机,天气不冷不热,晴空万里也没有什么顶头风,我看咱们还是抓紧赶路的好,最好一刻也不要停下来。”
夏青点头道:“刘教授说的有道理,不知道还要有多远的路程。”
刘瞎子又朝天上看了一眼,才道:“应该不远了,如果不出我所料,待到明天日出之前,咱们就能找到那座楼兰神女墓的所在地了。”
事不宜迟,众人抓紧赶路。高超和胖子端着枪依然走在最前边,夏青虽然也背着枪,但是她却一直都在和刘瞎子聊个不停,他们的话题,自然是这片戈壁滩,还有其上所发生的各种各样无法让人相信的事情。
高超走在最前边,他时不时的就要朝着身边看去,只因为他发现每隔一段距离,就还是会在戈壁滩上发现一些血污,那应该都是兵子所留下的。
可是他到底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