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阁西侧的茶药房里,一堆宫女太监在那为容贵妃分娩做准备。
里头传来云容一阵一阵的哭喊声,这里的宫女婆子太监却是有条不紊的忙碌着,秋霖在这里亲自监工,产房内是春妮和眠如守在云容身旁,而木槿则来回四处照看,没有人比她更熟悉同心阁,里里外外都需要她。
“把这个焚入香炉,能让娘娘闻着舒服些!”秋霖指挥着一个宫女往香炉里加了一味药,
“还有,赶紧把这些药捣碎,娘娘待会口渴了,喝了可以助产!”秋霖又吩咐了两个小太监。
那小太监抱着药壶和中药便去隔壁的小房间里捣药去了。
二人在里头低头认真捣药,而外头时不时传来产房的消息,
“秋公公,产婆说已经看到孩子的脑袋,想来应该快了!”
“哎呀,太好了,你们都赶紧点,利索点,快烧水准备汤药!”秋霖吼起来的声音都听着欢快,
两个小太监听了也很开心,陛下有多看重同心阁呀,大家都看在眼里,想着也因自己在同心阁干活而体面。
小太监捣着捣着药,忽然进来一个老嬷嬷,那人便是常在后院摆弄花草的薛嬷嬷。
“听说娘娘产痛了,可还好?”薛嬷嬷佝偻着背,缓步踱步进来。
两个人小太监见是同心阁的老嬷嬷了,都是一脸恭敬的样子,“嬷嬷,听太医说娘娘身子康健,应该不过多久就能生下来了!”
“哦…”薛嬷嬷应了一声,没有太多表情,
正当她把着门墙要出去时,外头传来宫女焦急的声音,
“不好了,秋公公,太医说孩子太大,娘娘难产!”
“什…什么?”
小太监们都能明显听到秋霖发慌的声音,
女子难产可就是卡在鬼门关,云容不能有事,云容不能有事!秋霖站在那已经慌了神,眼泪都急出来了,
“是不是臭丫头能吃,所以小皇子长得大…当时劝她,她也不听着点…”
两个小太监听到秋霖急得哭,又听到东西掉落在地的声音,纷纷也慌了,
“去看看?”其中一个说道,他有些慌乱,
“公公让我们捣药呢!”另一个听着声音也很着急,
这时那薛嬷嬷退了回来,和善地笑着,“你要去看就去吧,我来帮你捣药!以前我也经常给菡儿姑娘捣药的!”
“哎哎,好!”其中一名小太监就迅速奔了过去,瞧秋霖那边情形去了!
薛嬷嬷挪着步子回来,蹲了下来,挨着另外小太监捣药,她时不时看他一眼,发现那小太监手中动作没停,眼睛却是望着外边,她嘴角略略一勾,低头的瞬间,一些无色无味的粉末从袖中滑了下来,正入那药中。
她浑浊的眼神盯着那捣药罐,目光浊浊,似乎想起了很多年前,她跟在云菡身边,帮她晒药捣药,甚至云菡还跟她探讨医理,每每想起,她心里就焦灼难受,那个孩子到底跟她祖父是不一样的,可惜….她不得不这么做,她利用云菡的信任,害过她,如今又要害她的妹妹….
她暗暗冷哼了一声,一双漆灰的眸子透着绝望和愤恶,她早已是个罪孽身重的人,她甚至忘了自己害过多少人,可她还要继续……
“药好了没,好了没?”刚刚那个小太监跑了回来,
“好了好了!”另外那个小太监回道,
薛嬷嬷没说话,也捧着捣药小罐给他,他二人迅速抱着药罐去了秋霖那边。
暖阁外的大厅内,听到云容难产,景恒已经吓得浑身冒冷汗,
里头云容的声音已经越来越痛苦,越来越虚弱,他能听出她咬着布巾吼出的挣扎和无助!
可他却只能在外面干等,什么都帮不了她!
“不行,朕要进去!”
他不能在她最需要的时候,不在她身边。
顿时守在门口的那些太监齐齐跪下,拼死拦着,
“让开!”景恒大吼,
好几位妃子过来是想拉而不敢拉,恰好这时华太医进来了,他连忙挡在景恒跟前,
“陛下,您进去也帮不了容娘娘,您就守在这,臣进去看看!”说完,华太医便进去了。
景恒无奈,被人簇拥着坐了回来。而皇后跪坐在身侧,强笑着安慰他,自己心里也跟打鼓似的。
太医原本估摸着傍晚云容能生下来,可惜到了夜里二更时,她已经全身虚白如纸,痛得一点力气都没了!
春妮和眠如两个人紧紧握着她的手,一个已经被云容掐得青紫,一个已经出了血丝,两个人都是泪流满面的。
要不是傍晚连喝了三碗药汤,恐怕她此刻已经昏死过去!
坚持住….坚持住…云岫,你会没事的,孩子会没事的!
云容咬着布巾,闭眼给自己鼓劲,她没有再喊,将所有痛楚消磨在齿缝中。
沙漏已到三更,同心阁上下都悬了一颗心,一个个都浑浑噩噩,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入目的是产房内好些个产婆忙碌呼唤的身影,是大红床幔下云容那惨白如雪的脸。
所有人都在焦急,迷茫,等待,唯独有一个人清醒地站在阶下帘子处,定定地望着云容。
不可能!她给云容把过脉!她不可能难产!
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一定是哪里出了差错!
云容的身子很稳健,她也个活蹦乱跳的主,虽然孩子确实比一旁的孩子大,可她宫口开得不小,她习武之人,身子是那么柔韧,她本该是顺顺利利的产下孩子,而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