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觉得公子有点可怕啊。出口。绷带被缠的仔仔细细,轻柔的毫无触感。
“可怕?”方无衣有些好笑的注视着他,实在搞不懂一个医术过人身材削瘦毫无半点功夫的人哪里可怕了。难道是上次周青山受伤时,苏锦给他戳了满背的银针,让他产生心理阴影了?
“你没有发现到吗?”将视线移回被风微微拂起的帘帐,周青山总是含着笑的眼睛里多了一丝惆怅:“公子他无论何时,神色都是那么平静。无论是穿梭在箭雨之间,还是被敌人的刀架在脖子上的时候,好像完全不在乎生死一样。”
“就是那种平静,让人觉得非常可怕啊——”停顿了一下,周青山皱着眉仔细思索了良久,才不耐烦的揉了揉头发:“哎呀,我说不清楚啦,那种感觉,总之很可怕就是了。”
隐隐了解了他话语中的意思,方无衣斜倚在墙上,心底隐隐泛起了不安。
“不知道什么事情能让他在乎起来呢?”周青山支着下巴,恋恋不舍的望着苏锦离开的方向,思索着将心里话自言自语的说出口。
“你好像很在意他的事?”方无衣终于将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微微眯起了眼睛。
“有吗?这只是平常的关心而已啦!”他摆了摆手,唇角的笑容却充满了挑衅:“对他太过在意的人应该是你吧?”
方无衣怔了怔,完全没想到这个平时大大咧咧的人会如此敏锐,轻易就猜透了他的心思。他不禁自我检讨起来:自己表现的有那么明显吗……?
“不过啊,你总是慢吞吞的,苏公子应该更需要主动型的人吧。”像是从这短暂的沉默中发觉到了什么,周青山舔舐着手臂上残留的血迹,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你什么意思?”一直维持着谦谦君子模样的方无衣眯起眼睛,眸中透出只有面对敌人时才会散发的危险气息。
“哎呀,没什么意思。”像是完全没有发现他的威胁,周青山笑着摆了摆手,支起下巴若无其事的说:“我只是觉得你对他的兴趣,不如我对他的兴趣更强烈,仅此而已。”
方无衣的目光锐利的如同剑刃一般,狠狠刺了过去。他当然知道这位玩世不恭的老友到底在暗示什么,他也知道,那个人一直趋居于自己之下,多少还是有点不爽的,所以总想在别的地方扳回一局。而这家伙向来我行我素没心没肺,他威胁也好,利诱也好,这人断不会放在眼里。
既然那么喜欢和自己对着来,那自己顺着他的意思去说,也就不会有什么麻烦了。
“是吗?”收回那要剜肉的目光,方无衣拢袖恢复了平时谦和的样子:“那随便你。”
果不其然,周青山立刻变成了一幅兴趣缺缺的模样,扔下句“没趣”,便出门找乐子去了。
方无衣何尝不想主动,但苏锦对他的态度总是若即若离,无论平时自己怎么示好邀约,对方都一幅礼貌疏离的样子,无论如何,都不允许他走进半分。而且他隐隐的,能从那个人身上感觉到一种莫名的敌意,好像自己与他有仇一样。
但他左思右想,实在想不起来自己到底对他或者对他的亲朋做过什么。毕竟他一生杀人太多,不会个个都记得的。
他多少会有点担心苏锦的目的,但时隔了这么久,对方都没有什么动作,他的警惕也慢慢放松下来。毕竟凭借苏锦的医术,想让他死的不动声色,实在是太容易了。
太多的想法在脑海中纠缠错乱,方无衣有些疲惫。他揉了揉眉间,忽然就想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为了战争以外的事情这么闹心过了。
说不清是什么时候,大概是自己第一眼看到那人之时,就有根无形的线将彼此串联起来。让他们之间的联系,密不可分。
那大概就是被称为“缘分”的东西。
他叹息了一声,摊开手中的地图,默默的转移了自己的注意力。
苏锦其实第一眼看见山神——哦,方无衣的时候,就觉得这人不是善类。
倒不是因为之前事件的先入为主,而是因为那个人的背后,黑压压的一片死不瞑目的冤魂。
身为一个常年驰骋在战场的人,这其实再正常不过。不正常的是,有些冤魂大概是怨恨的时间太长,以至于忘了自己为什么跟着他。加上大概实在是百般无聊,所以总在他身后叽叽喳喳没完没了的讨论一些东家长西家短的事。有时候因为他们实在太吵了,苏锦连好好和别人说话都做不到。
终于某一次,苏锦忍不住本能的瞪了那些人……幽灵一眼,看到幽灵们兴奋到两眼发光的神情,他就知道自己一定犯了大错。
果不其然,那些幽灵迫不及待的追过来,围着他不停的问:“你能看见我们吗?你能看见我们吧!别装了你一定能看见我们!”
苏锦对此不胜其烦,忍住让他们升天的冲动,微笑着从牙缝间吐出了一个字。
“滚。”
当时正在和周青山研究战略的方无衣同时吓得虎躯一震,一脸不可置信的望着他。
苏锦惆怅不已,为什么即使到了这里,他被赋予的特殊的能力也不会消失。好在他后来及时冷静下来,装作什么也没有的样子继续喝茶,而另两人也神奇的没有追问,这件事就此不了了之。
不过在那之后的几天,他被不怎么喜欢动用权力强迫人的方无衣下了死命令,让他必须休息几天。
他觉得大抵是对方以为他压力太大得了精神病出现了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