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式主义,其实是一种中华文化沉淀的底蕴,是一种读书人为了区别高等人和低等人的有效手段。
姜胤曾经很不喜欢形式,上学时的校长训话,运动会时的领导演讲,甚至于各种习俗,只要是形式的,姜胤都觉得是多此一举。
原本可以更简单去完成的事,非要加上各种条条框框,各种走形式,过场面,大家都这么忙,这简直就是在浪费大家的时间好不好。
可是当姜胤自己渐渐成为沧州说一不二的人之后,他渐渐发现,自己在不经意间越来越多的去规定形式,自己也越来越多的陷入到了形式之中。
有时候,人活着,其实为的就是经历那些形式。
你可以嘲笑它,可以不屑它,甚至可以否认它,但是却无论如何也不能消灭它,因为当你在参加了那场形式时,你已经是那种形式的一部分了...
....
新宋国的国宴,完全按照的是大宋宴会的规格和规定走的形式。
大宋的宫廷宴会,分为好几个等级,一级大宴又称国宴,在集英殿举行,二级宴会在紫宸殿举行,sān_jí小宴在垂拱殿举行。
一级大宴,也称国宴,举国之力举办的大宴,排场自然很大。宴会之前,“有司预于殿庭设山楼排场,为群仙队仗、六番进贡、九龙五凤之状,司天鸡唱楼于其侧。”
张灯结彩,铺设锦绣帷帐,豪华至极。
文武百官、外国来宾都按照级别,分别坐于正殿、侧殿、两边走廊,屁股下的坐垫也有严格的级别划分。每个人的座位前陈列着不能吃的食物,叫“看盘”,看盘也有等级的差别,一般人面前陈列的看盘有环饼、油饼、枣塔,辽国使节面前还要增加猪、羊、鸡、鹅、兔、连骨肉等看盘。
以上这些,都有严格的形式规定,如果弄错了,轻则挨板子,重则还有牢狱之灾。
其实当初王嗣宗向姜胤反应国宴的这些准备时,姜胤是大感头疼的,这些形式的东西,随意就好,大家是来聚会的,又不是来受罪的,何必搞得这么严格。
可是听完姜胤的想法,王嗣宗的眼睛瞪得比牛眼还大。
什么叫大家随意吃吃喝喝?
什么叫随便搞搞就行?
什么叫尽兴就好?
王嗣宗的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最后用那种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姜胤,留下一句:“此事还是不劳烦国主费神了,微臣再去与吏部尚书商讨商讨....”
......
王嗣宗走了,姜胤也是自讨没趣,更不打算再去劝他了。
跟一个一千年前的古人究竟形式这种东西,最后是肯定没有任何结果的。
而且王嗣宗说的那些形式,说实在的,其实是一种对王权至上的推崇,是一种对受命于天的肯定和加强。
为什么帝王冠冕上的珍珠就一定要镶九颗?
那说明你镶八颗那就是假的,还不够高贵,镶十颗也不能说明你更高贵,而只能说明你没那文化,暴发户,说出去还是要被耻笑的。
以小见大,整个国宴的所有步骤有着自己的明文规定。
大到整个大殿内的坐次布局,小到宾客衣服上束带的系法,种种这些,最终服务的,还是帝王的面子,或者说,国家的面子。
一个国家,如何提高自己的面子?
靠的就是这些细枝末节的条条框框,靠的就是这种祖先传下来的文化优势,这种形式上的东西,最终的结果就是文明的高级性。
而高级文明,始终对于低级文明都有着无与伦比的吸引力。
蒙古勇士再吊,征战整个亚洲,但最后还是要学着汉人的方式,称帝抚臣。
高丽倭国之流,称霸半岛立国,但最后还是要派遣使节来求学,称臣纳贡。
汉人可能会觉得娶亲之礼节繁琐又复杂,十分麻烦,可在那些外族人看来,中国的娶亲礼可谓是世上最高的婚礼,各种仪式层出不穷,各种规定合情合理。
能够让那些低等人接受高等文明的洗礼,这正是王嗣宗在做的事。
这么一想,姜胤倒是完全理解了王嗣宗的做法,然后命一旁候着的王十一给王嗣宗传话:国宴的排场照大了搞,新宋最不缺的就是钱!
....
这世上最难的事就是不缺钱,这世上最简单的事就是挥霍钱。
姜胤从现代带来的资本,边角料就足够丰腴沧州百姓的生活,正真的大利润,其实还是掌握在新宋政权和商人手中。
金银财宝堆满屋子,成车的铜钱无处安放,那些发了财的商人,渐渐不满足于只在沧州附近的做生意。
他们开始把目光投放在更远的地方。
倭国和高丽就是个不错的选择。
经过了盛唐的洗礼,倭国和高丽两国早已对中原天朝上国垂涎不已,在这两国,上到王公贵族,下到平民百姓,无不对中国向往不已。
以说中国话为荣,以用中国瓷器为贵,特别是两国贵族,那更是立志把自己打造成和中国贵族一模一样。
因此他们开始抄文字、学文化、说汉语、买汉物,因此从中国运往这两国的商品,价格都能翻上好几番。
但是唐王朝没够坚挺,坚持了二百七十多年就翻车了,五代十国的纷乱时代一度导致半岛上的高丽和倭国与中原断绝了联系。
但随着赵匡胤上台,大宋拉开了中原历史的新篇章,休养生息的政策也让中原百姓渐渐恢复了元气,与高丽倭国的通商也重新恢复。
老赵在位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