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都没和周怀瑾说话,他白天跟夜里的态度迥然不同,我不喜欢这样。
车子经过两条峡谷往山上开去,远远就看到半山腰的千目村笼罩在蒸腾的云雾中,竟然有点儿飘渺的仙气。要在绿树成荫的春夏,从山脚下压根看不到这个村子的存在。
昨天夜里倒没发现千目村周边的风景这么美。车子蜿蜒而上,我一路都在欣赏风景。虽然天气阴沉,但山里的空气是真新鲜,心里的阴霾都因此减轻不少。
因为是白天,大家的状态显然比昨晚好很多。帅住史巴。
半路上碰到一个老奶奶背着枯树枝往上下走,周叔赶紧把车叫停了。
周怀瑾追上去的时候,老奶奶吓得把树枝都弄掉了,她惊恐地直摆手,就像听到了十分可怕的事情。
周怀瑾帮她重新把树枝绑好,她便急急下了山。周怀瑾很郁闷地上了车,忧心忡忡地叹着气:“一跟她提千目村就惊恐,说了两句话我也没听懂。”
周叔吸着电子烟。没有丝毫诧异:“山里人信鬼神者居多,这里已经是鬼村,当初那场火又来得蹊跷,不敢谈实属正常。昨晚你们睡下后苗苗又收到一封邮件,这两年附近失踪过好几个人,还有人反映山里的动物在变少。”
想起昨晚那些鬼物相互打招呼的话“嘿,你吃了吗?”,怎么都感觉这些失踪跟他们有关。
车子开到离千目村五米远的地方。有块木牌被枯草盖住,是细致的周怀瑾发现的。
上面确实写了危险二字,还配着血红的骷髅头,都有些微褪色。木牌本是钉在木棍上插进土里的,但木棍被暴力折断,断口比较新,应该是昨天才被人为破坏。
董师傅照例把车子停在了村口,没下车。
村子中间那条路是用青石板铺就的,被烧毁的屋子触目惊心,全都黑成了焦炭,但一半都保存着屹立的姿态。青石板上有很多细碎的木炭粒,我低头看它们的时候。发现青石板上有字,赶紧蹲下去看。
这一看吓得我血液都倒流了,上面居然刻着我的名字!
“伊伊?”周怀瑾看我落在后头,赶紧折回来看我,我忘了自己还在跟他生气,瞠目结舌地指着地上的刻字说不出话来。
我赶紧又看了几块青石板,我们一行六个人的名字居然全部被刻在了上面!
“师傅,你们看!”周怀瑾也惊了。赶紧叫停众人。
我仔细研究了下,看刻痕,我们的名字应该也是新近才被刻上去的。名字外面画了一个框,框外是个圆,框与圆之间画有小人,奇形怪状地扭着身子,但个个都举着力气往框里刺。
周叔沉吟:“天圆地方,画成这样难道是代表压胜钱?”
我不解地看过去,苗苗姐代为解释道:“压胜最初是古人用来辟邪引福的术法,后来被别有用心之人用来诅咒人了。”
这些刻字和图案确实不像出于善意。千目村夜里全是鬼物在游荡,想起我们的名字可能被他们踩了一夜,一种异样的惊悚立马在骨血里穿梭。
画溟最先跳脚,他脸色铁青地看了李宝扎一眼:“我去,老爷子被大家尊称吊爷,我还当跟着老爷子能混口饭吃,我看再这样下去小命都要玩完。”
苗苗姐冷哼一声,刚想张嘴说什么就被周叔一个冷眼给瞪回去了。
周叔淡淡地瞧了画溟和李宝扎一眼,下巴微扬,态度倨傲得很:“呵。”
李宝扎拿胳膊肘碰了画溟一下,画溟立马笑呵呵地往后推开一步,恭恭敬敬地朝周叔鞠了个大躬:“老爷子,是我口不择言了。这不,还是因为太稚嫩,没见过什么世面,跟着老爷子学习几天就被吓到了。老爷子德高望重,千万别跟我一般见识。”
周叔哼哼两声,敛起半分倨傲,略带谦和道:“有事你们可以随时走,不勉强。”
画溟看了地上的刻字一眼,这压胜术没接触,他哪里敢走,走了之后再出事可就难补救了。画溟面上颇有些难堪,不敢再油嘴滑舌,只苦笑一声没再说话。
“小瑾,起开一块青石板给我看看。”
画溟立马来了劲,热情地帮周怀瑾一起松青石板。
这些青石板已经铺了很多年,踩得极为紧实。他们先用工兵铲把旁边的泥土都给松开,又用铁棍贴着青石板边缘往下插,本来是准备接力翘起来的,可铁棍插进去半米深居然都没碰到底。
接连试了几块都如此,不过一般铺地的青石板不会这么厚,这几块青石板倒像是特制的。
看不成,只能毁,我们把青石板上的东西都一一清除后赶紧去了最西边那间木房。
这间木房毁得最严重,坍塌也最为厉害,我们清理半天才摸索出无影镜的位置。
周怀瑾蹲下去准备清理残渣,被周叔制止了:“知道我为什么昨晚才带你们过来吗?”
我们皆茫然摇头,当时可能都以为是周叔心急吧。
“当年这单生意花了我半个月的时间,最后还是因为那把火才中断的,可以说这单生意我接了,却一直没办成。”
原来如此,这也是周叔一直对无影镜耿耿于怀的因由。他此时说出来的用意却不得而知,他们这一行名声很重要,堂堂吊爷也有办不妥的事情,说是去可会毁名声。
接着,周叔又道:“这面铜镜一直都在这下面,但白天看不到,夜里才会出现。伊伊,你有阴手,估计现在只有你能摸到他。”
口袋里的怀表开始发寒,心头掠过一抹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