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姜玲就好像看不到我,也听不到我一样,两只眼睛直直地看着地上的那只青铜鉴。我想抱走她怀里的那只青铜鉴,可她就是不放手。
小赵睁大眼睛道:“坏了,真撞邪了。”
我瞪他一眼:“还用你说!”
小赵撇了撇嘴,忙也帮忙去扯姜玲的手。可是还是没有用,我们两个大男人愣是没办法把青铜鉴从她手里弄走。
僵持中,小赵急得满头是汗,我也用力得震红了脸。
就在这时,耳朵里忽然传来一阵轰鸣声。非常的强烈,就像有一口大钟在我的耳朵边撞响了。出于本能反应,我立刻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小赵也一样。
姜玲一下子没有了阻力。登时把怀里的青铜鉴往前一送,双手一松。
惊得我和小赵双双大喊一声,连忙又伸手去接。
可是晚了。
而且诡异的是,预料中的碰撞并没有发生。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和小赵眼睁睁地看着眼前极不可思议的一幕。
地上还是只有一只青铜鉴。
掉下去的那只青铜鉴。跟它合二为一了。就像魂魄归位似的,连半点儿声音都没有。
小赵看了一个瞠目结舌:“这…;…;我眼花了吗?”
我死瞪着唯一的青铜鉴:“我也想是眼花啊。”
但是下一秒,就从青铜鉴上涌出异常猛烈的恶臭。那臭得,简直就像有肉眼可见的一团臭云迎面扑来。
闻到的一瞬间,我就知道,我活了二十七年,所闻到的、最臭的臭味纪录被刷新了。
我登时一阵头昏目眩。真不是夸张。天花板在转,地板也在转。我还踉跄了两步。没晕倒是我太坚强。
青铜鉴合二为一后,好像臭味也跟着合二为一了。我被薰得两眼都湿润了。
小赵大惊失色,又很茫然:“喂,你怎么了?”
我眨着眼睛,还是止不住,两行老泪涌出眼眶。都切过洋葱吧?好好想象一下,一口气切完一百只洋葱的惨烈。
小赵又喊:“哎呀,你鼻涕都流出来了!”
就要你说!我自己不知道吗?
我抬起胳膊,用力地一抹脸。好了,这下眼睛根本就睁不开了。
便听小赵又喊:“不好!青铜鉴在发光了!”
我吓了一跳,急忙想睁开眼睛看一看,可是臭气实在太强烈了。我两只眼睛都被泪水糊得满满的,连条缝都睁不开。人体的本能反应不是那么容易克服的啊。
小赵再次大喊一起:“姜玲!姜玲!”
我的心肝顿时一陡,忙抽搐着眼睛大喊起来:“姜玲怎么了!”
该死的,怎么还是什么都看不见。
小赵就知道喊:“姜玲,姜玲要往光里面走!”
我就是看不见,我也得伸手抓一把啊。
小赵:“抓错了,你抓的是我!”
我连忙又去抓另外一只手。
小赵:“还是我!”
卧槽!
我不管三七二十一,猛地一把全抱住,也大声喊:“我看不见,你倒是把她抓住啊!”
小赵:“抓了,她还是要往光里走啊!”
本来就巴掌大的卫生间,里面愣是挤了三个人,还有一只青铜鉴。那个混乱。
小赵还在直播:“光越来越亮了,碧绿碧绿的,像鬼火!”
我心里顿时咯噔一响。这不就跟那天晚上一样吗?再这样下去,姜玲就真要被吸进青铜鉴里了。
我似乎也感觉到青光吸引力越来越强大。姜玲坚定不移地要向青铜鉴靠拢。拖是拖不住了,我牙一咬,把他们两个一起往旁边一推。
我听见了小赵的惊叫,自己却也没站住。一股强大的吸力硬生生地把我扯走了。
半昏半醒之间,好像有人在锲而不舍地叫我。裘家和,裘家和…;…;没完没了。
真特么的烦死了。
我又不叫裘家和。
可是我不理那个人,那个人却还得寸进心尺,用力地推起我来。我一把甩开了那只手。这下好了。那只手啪的一下,直接招呼上了我的脑袋。我登时被打醒了。
耳边爆出一阵哄堂大笑,一张一张全是稚气未脱的脸。
我怔怔地看来看去,大脑里一片空白。
我在一间教室里。和一群十来岁、初中模样的孩子坐在一起。窗外的阳光很好,照得每个人的脸上都亮堂堂的,又白又嫩。
有人用力地清了清嗓子,很不高兴地道:“裘家和!”
我一惊,连忙转过头来,不禁睁大了眼睛。眼前站着一个快四十岁,细细瘦瘦,很矮小的一个男人。因为瘦显得颧骨很高。两条眉毛又浓又黑,眼窝有点儿陷进去,很像新疆人。
“谭老师?”
这不是我初中的班主任吗?教我们英语的。
男人翘起嘴角哼哼一笑,带出几分刻薄:“哟。还认得出我呢?”
教室里顿时又是一轮哄笑。
我不免又转回头去,再看那一张一张稚气未脱的脸。其实我也都认识。虽然在记忆中有些模糊了,但看着那些脸,听着那些声音,还有这间教室…;…;没错,那些看热闹的小家伙们都是我的初中同学。
我这是梦到初中了?
有了柳超君那回,让我以他的角度体验过去的经验,我很快就镇定下来。
也许这就是青铜鉴搞的鬼。跟柳超君那一回。有异曲同工之妙。
“裘家和,裘家和!”谭老师的声音高起来。
原来是我一不小心又走神了,连忙高声应到:“是。”刷的一下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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