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把她当作带来好运道的仙童了!
骆宝樱飞快的睃了一眼八仙桌,心里有点数,可说实话,她现在是九岁的小姑娘,便是看得懂叶子牌,也断不能与那些打了几年,乃至几十年的牌精相较量。
歪了歪脑袋,她叹口气:“祖母,这牌不好打呀。”
小大人的模样,老太太连同那些牌友全都笑起来。
有太太问道:“感情三姑娘还真看得明白?难怪能坐一两个时辰呢,我们家姑娘,就没个愿意陪着我玩的。”
老太太道:“可是同你外祖母学得一些?”
那王老太太也是半百的年纪了,往前过来,与老太太玩得契合,故而当初两家结亲也是顺顺当当的。
骆宝樱点点头,但其实她只喜欢看,不喜欢玩。
这牌啊,每天被人摸上成千上万次,打到最后都油腻腻的,她嫌这脏,并不喜欢碰,但见别人算计来算计去十分有意思,随着她二姑姑也学会一些门道。
老太太看她有些犹豫,豪气的道:“快些指吧,反正我自个儿也不知出哪张,错了我给钱,赢了分你一半。”
其他三位都笑开了。
因骆昀呢,十足的官员气派,那骆夫人因出自簪缨世族,骨子里也是比平头百姓高人一等的,唯独老太太还保持着市井烟火气,故而那些牌友很喜欢她,来这里有吃有喝,老太太又没什么脾气,何乐而不为?
骆宝樱也就放开了,指了指三百子:“打这个。”
“着啊!”老太太眉毛一扬,“我原也想打这个,只……”她暗地里指着九文钱给她看,“恐这张也有胜算。”
骆宝樱抿嘴一笑,凑过来轻声道:“刚才我过来时,看到江太太一手的文钱呢。”
老太太就笑了,抽出三百子啪的打下去。
避开了江太太要等的牌,下一轮,张太太放胡,老太太又赢了,当下就给了骆宝樱二十文钱。
她喜滋滋谢过,放在荷包里。
骆宝棠见骆宝樱忽然得老太太青睐,到底惊讶,年纪小沉不住气,犹豫再三也来了东苑,结果就见这三妹坐在老太太旁边,津津有味的看叶子牌呢。
她走过去行礼,笑道:“祖母,您总是坐着,得要注意身体呀。”
老太太向来很喜欢骆宝棠,叫她也坐在旁边:“轮到休息自然会起来动动,也无甚,毕竟上午,晚上都不玩的。”
骆宝樱叫了声二姐。
骆宝棠答应声,安安静静看着,可只得一会儿,眼皮子就要打架,因在她看来,这叶子牌实在没意思的很,也粗鄙,哪里有琴棋书画那般高雅?也不知为何老太太喜欢,可骆宝樱能陪着,她不能服输。
结果,看得一半,她的脑袋就跟小鸡啄米似的了。
瞧着分外滑稽,骆宝樱伸手一推她,但并没有出声惊动旁人,骆宝棠发觉自己犯了错,瞬时脸颊通红,轻声道:“我昨儿看书看晚了。”
与她解释什么?骆宝樱心想,分明是要与她比个高低,可若看叶子牌是件折磨人的事儿,她再想讨好老太太也绝不会去做的。
悦人悦己,方才勉勉强强。
她笑道:“二姐真刻苦呀,难怪夫子常夸你,我得向你多学学才好!”
那笑容很是漂亮,眼眉弯弯仿似新月,骆宝棠见她那样可亲,倒有些惭愧,可还是坚持到老太太打完叶子牌。
这次老太太留了她们姐妹两个一起用饭。
事情传到袁氏耳朵里,她看一眼饭桌上,脸颊塞得鼓鼓的骆宝珠,忍不住叹口气,也只有她这女儿不曾开窍,叫她去陪陪老太太,她没有一次能撑住的,不是睡得流口水,就是睡得脑袋磕在桌子上。
不过有她守在这宝贝疙瘩身边,想来也没人欺负得了她。
丫环打起帘子,周姑姑疾步而入,瞧着脚步匆匆,神色却颇是欣喜:“金姨娘今儿把压箱底的裙子穿在身上,迎到二门,结果老爷瞧都没瞧她一眼,真个不要脸,丝毫不知道反省,哭着又跑回去了。”
袁氏料到金姨娘会不安分,不过也太急了些,但越急越好,正中她下怀。
说话间,骆昀也回来了,穿着绯红色的官服,气宇轩昂,袁氏满面含笑的迎上去,手落到他玉扣上,嘴角又露出几分羞涩。
当初初见,她便很喜欢他的相貌,只可惜要做继室,总有几分缺憾,但世事无完满,以庶女的身份,若是知足,也是极好的一桩姻缘了。
值得庆幸的是,骆昀为人通达,处事干练,三十出头便做到四品知府,原先甚怕麻烦的父亲都愿意主动为他钻营,听这回的意思,是有望调任去京都了,想到这里,她略抬起头道:“老爷,今儿父亲写信来,提醒老爷,说势必注意下防灾,假使安然度过,定会有好消息。”
骆昀眼睛一亮,手轻抚在她脸颊上:“请告诉岳父,我已使人提前筑造……算了,还是我亲自写回信罢,娘子予我磨墨。”
袁氏笑着答应。
一封信写完,骆昀道:“今不久不是得了一些鹿茸,一并与岳父岳母寄过去吧。”
礼尚往来,骆昀虽然手头紧,可要走得礼,从来不亏欠。
袁氏忙道:“不用了,父亲知晓你境况……”说着顿了顿,“这鹿茸还是留着罢,或者送些去与元昭吃。”
那是骆家的嫡长子,骆昀见她那样替自己考虑,微微一笑道:“也好,不过元昭与元珏该是要回来了罢?倒不用刻意送去。”
湖州辖下的靖安县,有丽修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