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得圣谕嫁入府中……

没有绮瑶突如其来的不幸,又何来今日所有的局面……

一时间,昨日种种如潮……

原来,一直以来,我给自己画了一个圈。

而自己便被不可回转的命盘一步一步地逼迫前行……

受害人?

真的只有我一个吗?

语倾?

绮瑶?

还有胤禩?

甚至安茜?

他们哪一个又何尝不是呢?

寂静的祠堂徒然一阵细碎的嘈杂人声,我便头也不抬地转身拜下。

“孙媳舒晴给太后请安,太后万福。”

“哎哟!我的心肝儿!那青石板冰吧乍凉的,可别冷了身子,还不快起来。”

还来不及言语,已经有左右的丫头搀扶起了我。

这才得空支起了眼皮一瞧,不觉一愣。

“舒晴糊涂,给宜妃娘娘……”

“罢了罢了……这里又没有外人,这些虚礼就免了吧……”

宜妃含笑温言,眼里是充盈的暖流,让我忍不住心头一颤。

从接到懿旨,我便马不停蹄地赶了来,一行山路,又恰逢太后于寺中诵经祈福,我只得在宝殿后面的私家独院中候见。

本来,如果单是往年太后一人,倒可以以最为尊贵的香客身份暂居寺院的香房。不过,显然今日此法行不通了。因为不仅多了我一个女眷,还有一个当今皇上的宠妃。寺院明文规定女客禁足。这样的安排也就是情理之中的事了。况且,虽然只是个简单的四合院,但是五脏俱全,而且又有随行的带刀侍卫护驾,其声势虽不张扬,也算得上气候了。

三个老老小小的女人聚在一起难免又是一番热络的家常话,直至晌午用过了些膳食,老太太开始有了些食困。我和宜妃二人强拉着她老人家说会子话,就怕胃里存了食,最后老太太实在撑不住了不得不回寝房稍作午歇。宜妃还全无倦意,就亲自领着我在大院儿里溜达。

侍从远远垂首恭立在院落,嫣红丛间是低浅的娇声细语。

“前儿个良姐姐来看我了……

估摸着是她自个儿一个人无趣,惦念你们夫妻俩了……

晴儿,听说你有日子没来宫里走动了……就是妯娌间也少有往来了……”

我微含着头出神地望着红漆的廊下整排整排的娇美花朵,艳得仿佛就要滴血。

“可是为了那个年氏?”

倏地抬头,这一句意料外的询问惊得我一时不知所措。

见我怔愣,宜妃轻叹着摇了摇头。

“这一阵子都是她去延禧宫嘘寒问暖不说,妯娌间也都是她张罗的……

晴儿,你和老八怎地又糊涂了呢……”

泪还是大颗大颗地落下,不由自主。

她见状拢着我的肩,轻抚我的发鬓。

“孩子,你可知道我为何也在此处?”

我皱了皱鼻子,无知地摇头。

“前儿个,万岁爷怒斥了胤禟,骂他不务正业,只求刁钻奸猾之能事;不思进取,只涂蝇头小利之算计,无大器可言……

由此而迁怒了我,怨我置若罔闻,熟视无睹,没能严加敦促……

我一气之下便随太后来了香山……

也是我,请求太后下了那道口谕,赐你随行……”

果然……

如我所想,不然还有谁能够知悉我的软禁遭遇呢?!

只有……

“其实,冷静了些日子,我才发现自己却也并非怪他。

只是,时常想念当初他也是那样珍爱老九的,骂不得,打不得……”

一旁聆听的我也随之皱起了眉。

“晴儿可是要发问了?

呵……

你可是不解万岁爷为何对禟儿如此灰心失望……

这要从三十六年说起……

禟儿还是个顽劣的年纪,还有万岁爷的些许疼宠,直到有一天……

他不顾劝阻,孤身面圣,央着他父皇执意要纳一个女子……

那还是他第一次动了这样的心思……

按理说,他一个阿哥要纳侍倒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儿,又是个情窦初开的孩子……

然而,那女子却是出身暗门,犯了他父皇的大忌……

也正是从此,他在万岁爷的眼中落得个玩物丧志,沉迷酒色的印象……

间或听闻,那女子最后不知所踪,遍寻不果……

那天,也是这样一个荼靡盛开的季节……

他说,‘父皇给我的遗憾这一辈子也忘不了!永远也无法原谅!’……

那年,他才十四岁……十四岁……”

我不安地紧握着皱缩的锦帕。

“禟儿曾经告诉我,那个女子……名唤予青……

只是那时她已嫁为人妇,虽幸福,却非美满……”

眼眶酸疼,我咬唇,脸颊的热流淌过了我的心田。

一双神韵流动的瞳直视,方觉细绢拭过我的,湿了一片。

“晴儿,你可曾知道,八贝勒府中的语倾,原非语倾……

早在多年前,我在惠姐姐宫里便只识婷儿一个毛氏女子……

一个午后,在钟粹宫梨树下的小憩,令她在睡梦中偶遇高人,方更名‘语倾’二字……

这件奇事,我也是后来才得以耳闻的……

也是这样,才终于令我真正明白当初禟儿的那份痛心与悔恨……

才明白禟儿错过了怎样的一段姻缘,怎样一个难得的女子……

又让我如何忍心怪罪他呢?”

所有的思绪都像断了线的风筝,在面前的灼热目光下。

……予青……


状态提示:第38章 荼靡--第2页完,继续看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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