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板合住的声音让林沐禅心头一证,他明白,自己唯一的后路从现在开始就将被彻底斩断了。他要再想回去钻进沙堆里当回蛀虫估计都不可能了,除非他还能像上面一样于幸运里无意撞到开启机关。
他抬头看了一下,发现那块隔板早已悄无声息地隐没了,无缝无隙,了无痕迹!
下面静得可怕,暗得悬人,但并不潮湿。呼吸机的转速很低,显示里面的空气不但干净而且质量很高。
由复合金属、各种传感器、驱动轴承以及局部适时处理芯片共同打制而成的万向定测平衡靴,平放着都有十多公斤重,现在被林沐禅趿拉着一上一下地踩在水晶楼板上,空荡荡地发出迫人心肺的激越之声。
林沐禅小心地跳着步子,生怕自己一脚下去将那些悬在半空,看上去薄如蝉翼宛如样品般的晶体板踩坏,而将自己凌空兜下去摔个粉身碎骨。
梯子不长,走了大约有三十多阶就到底了,楼梯口在到达一个圆椎形筒状晶体合子面前时,前方就变成了平面。
晶筒的外形像西药胶囊,有两米多高,直径约一点五米左右。林沐禅的双脚刚一落地,一个半圆型晶扇便向旁边移了过去,然后就露出一个敞开的门洞,估计它应该是有自动感应装置。
林沐禅心中疑惑,但毅然毫不犹豫地抬脚跨了进去。因为晶筒以外的扇形空间虽然很大,但都黑乎乎的毫无生气,除了用类似于特制玻璃一样的透光晶体材料组成的一面面魔方似的墙壁,纵深处再有什么他也无法看到。
那些魔方墙全都环绕着晶筒呈三百度左右的巨大扇区排列在它的另一侧,眼前除了刚才下来的楼梯口也就只有这扇门在开着,对面即使充满诱惑,他仍然还得从筒子中间窜过去。
这个关口在目前其实就是一道碍口,几乎起着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作用。
他一踏进去那扇门就很快无声无息地合住了。林沐禅用投影之光在里面上下左右照了一圈,发现在圆筒壁的半腰似有六个巴掌大的内嵌式光反射隐形数字盘。
数字盘做得很精巧,就像烧在陶瓷面里的花纹,如果没有外置光源形成色差,一般很难看出来。但这也只是猜测,因为那些花里胡哨的玩意是不是数字,他其实根本看不懂,在这里,他就是那个一天书都没读过的大文盲。
不认识那就暂时先在心里主观臆断地将其当作数字使用一下,把死马当活马医。心里想着,他就将光线对准那些图案仔细地查看了一下,结果发现六个数字盘除了位置不一样,其它的都一模一样。
每个数字盘中都有十六个排列整齐的犹如蝴蝶一样的细小图案,横着四个竖着四个,但那些蝴蝶却同物不同形,仿佛来自十六个不同种群。
蝴蝶后面若有若无地分布着一些细小纤线,像长在蝴蝶身上的细绒毛,再长就看不清了。
这有点像地球上刚刚作为样品投入使用没有多长时间的无色玻纤集成线路技术,在专利技术领域它目前都属绝密,但这儿怎么会有它呢?难道在这里还有比它们更加先进或成熟的微电子集成控制系统?
不管怎么样,林沐禅相信它们装在这里绝不是为了显摆或装饰点缀之用,他感觉自己已经在无奈中陷进了一个由谜团和危机层层包围的暗黑世界之中。
腕表上的光影很微弱,他能借此看清的东西极其有限。他猜测这里最初应该全是透明的,看其设计,外界光线完全可以通过一折一叠的透光晶体材料墙照遍这里的每一个罅隙。而它现在所以黑暗可能就是因为被沙丘掩埋了的缘故。
在火星上,沙丘的移动每年也不过几十厘米,能够将这样一座建筑埋葬于历史中,让它从此与世隔绝,应该是经历了相当长的时间,估计最少也得几万甚至几十万年。
这时间对火星来说也许不算什么,但却让林沐禅突然间害怕起来。
别说几十万年前火星就有了对精密材料的设计制造、自动感应和无色玻纤集成线路技术使用,请问一万年前的地球人除了爬在树上与猴子抢野果、穿着四面透风的树叶服围猎、弓着罗锅背打地洞、不分白天黑夜地交配之外,他们还能干得了什么?
最近的茹毛饮血与最远的摩登时代中间都差去几十万年,林沐禅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与其他人一起集体穿越了。
那扇门既然能够通过感应自动开合,说明这儿的一切机关不但没有生锈,而且全都在黑暗里保持着神圣的警觉。
它可能在休息,也可能在冬眠,就像地球上为了应对严冬而收缩肌体大部分功能等待春天来临的动物、昆虫或微生物一样,只要春天一到,那些隐藏在冰窟雪窖里的生命就会舒展身体,重新焕发生机。
也许此处的一切就是这样,它就在等待沙丘离开的一天,也许它就在期待某个奇迹的出现。一切静默于黑暗里的忍辱负重都有目的,就像野火烧过的地皮,死亡的黑色只是暂时掩盖了根须的燥动。
太可怕了,林沐禅有种被任务出卖了的感觉。
他伸出不太镇定的手指不知所措但却很有耐心地在数字盘上胡乱地戳着,他有一种臆想的冲动性猜测,感觉这些数字可能就是一串待解的密码,只要能够将其破解,他就有可能打开另一扇通向其它地域的逃生之门。
但他错了,因为他突然从半空掉了下去。不过令他庆幸的是,那个胶囊型晶筒并没有抛弃他,因为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