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嫉妒,真是可怕啊。”
碧空之上,元婴道尊们如神祗般高踞云端,他们彼此相隔甚远,但到了这个修为,即便是耳语也能清清楚楚的听见,连说话之人的神情变化都逃不过他们敏锐的神识。
说话的是名女子,身姿曼妙,容颜娇美,一只芊芊玉手轻轻托着香腮,正看向下方犹如花瓣般层层叠叠次第升起的莲台,好像只是漫不经心的发了一声感慨。
就在她说话之时,许多元婴道尊飞快的交换了几个意义不明的眼神,气氛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他们的目光,最后看向一名方额广颐,神情有些阴沉的中年男子。
那男子嘴唇抿成一条线,目光如电,猛地扫向那女子,冷哼了一声。
他尚未说话,那女子不知看到了什么,忽地娇笑出声,击节而赞:“好!好得很!打人打脸,骂人揭短!哎呀,这一下耳光打得结实,啧啧,听这声音,手劲还真不小呢——不愧是我的乖徒儿!”
那男子神色更加不虞,重重咳嗽一声,开腔道:“云溪道友,这可是希夷法会,九品莲台,令徒行事孟浪无礼,大失贵宗脸面,你难道不管教一番么!”
云溪嗯了一声,眸光流转,隔着空中翻卷的流云,似笑非笑的扫了他一眼:“我说是谁呢,原来是文氏宗主,真淳道友啊。”她咬字有些含糊,那“真淳”二字,听起来倒像是“真蠢”。
文真淳脸上又是一黑。
“我家乖徒儿怎么了?哪里孟浪?哪里无礼?哪里失了鄙宗脸面了?她小孩子家家的,又没得罪你,你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的盖帽子,可不是以大欺小么——哦,擂台上那个,是你文氏高足吧,也难怪——瞧我这记性,她几年前不是悄悄的被鄙宗开革了么?”
云溪声音又清脆又响亮,连珠炮似的迸出一串话,文真淳听得神色愈发阴沉,出言反驳道:“云溪道友,当年之事不过是几名后辈间的争执,也早已了结,时过境迁,这时候当着诸位道友的面,在希夷法会这等庄重场合,为你的爱徒护短找场子,也有些说不过去吧!”
“护短?找场子?”云溪捻起一缕青丝,在玉葱似的手指上绕了几圈,嗤笑一声,“既然真蠢道友都这么说了,我不护上一护,找上一场,当真是枉担了虚名。”
她目光一转,灵气瞬间在云端凝做偌大一面水镜,波光轻漾,映出一张扭曲的面孔,只见那女子神色凄厉狰狞,嘶声叫道:“一个贱种!一个狐媚子!哪点比我强!我是文氏嫡系,出身比你们高贵百倍千倍,你们碍了我的事,挡了我的道,统统都得死!”
眼见文倩容状若疯魔,在场的元婴道尊们都是轻轻摇头,只觉此女心术不正,已有入魔之征,看向文真淳的目光又多了些奇异的意味。
文真淳面色铁青,以他们的修为,岂会看不到下面擂台上的场景,云溪以水镜照影将文倩容丑态公之于众,好比抡圆了胳膊往他脸上扇了一巴掌,这脸打得啪啪响,令他羞恼交加,却又无言以对。
啪的一声脆响,高微举手就是一巴掌上去。
“高贵个屁!疯婆子!”
文倩容被她一巴掌打得在原地转了半圈,堪堪稳住身形,胸口一紧,被高微一把拎起,一拳狠狠杵在她小腹上。
“大道理我也不高兴说了,说了也是白费功夫。”
文倩容疼得脸抽成一团,眼泪鼻涕鲜血混在一处,她已经站不起来了,衣襟却被高微提着,双脚几乎离地。
“不错,你是出身世家,我是凡间草根,”高微揉了揉发红的指关节,一膝盖顶在她腰间,“但又怎么样,你打不过我,活该挨揍!”
“而且,这些年,你欠下的帐,总是要还的。”
“同窗四载,你屡屡骂我辱我,使绊子陷害我,这笔烂账连本带利,就此奉还。”
一拳当胸而至,接着又是四五拳捣在她肚子上,文倩容眼前一黑,恨不得就此昏死过去,而高微的拳头虽重,却未附灵力,又捡着她肉厚的地方下狠手,她疼归疼,却话也说不出,昏又昏不了,只能硬挨。
“秘境之中,你背后对我和阿玖下手,害我被困七年,这一笔账咱们也得好好算算。”
噼噼啪啪十几个耳光打得文倩容头如拨浪鼓般乱摇,等高微停手时,她依旧随着惯性乱晃,脸上又青又紫,肿得像个猪头。
高微目光寒如冰棱,一字一句说道:“还有最后一笔,明明是你心怀不轨,残害同门,阿玖出于义愤,为我讨公道,却背上了罪名,受刑罚,入火狱,你说。”
她双手攥住文倩容的前襟,将她举到自己眼前,冷冷的盯着对方。
“这笔账,该怎么算?”
----------------
“……是啊,该怎么算呢?”云溪轻轻喟叹一声,微微皱起眉头,“哎,好徒儿,真是受委屈了,难为你重情重义,为蒙冤好友出头,如此品性,当真是宅心仁厚,为师不曾看走眼啊!”
云端上的众位元婴道尊看着“重情重义,宅心仁厚的好徒儿”把一个美貌佳人打成了个猪头,一时无言以对。
云溪白皙修长的手指在光滑坚硬的玉座扶手上轻轻敲击,她又遥遥看向文氏宗主:“真蠢道友,你说,这笔账,该怎么个算法?”
眼见文倩容当众出丑,再也不得翻身,文真淳却冷静了下来,他薄唇一抿,两道阴鸷的法令纹更加深刻,又向远处七大宗门掌教道尊的席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