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一会儿,不见动静,云暮雪猫着腰腰酸背痛的快要撑不住了,打算那瘟神要是再不出来她就跑出去算了。
反正萧腾坐在轮椅上,没有她跑得快,等他发现了估计也追不上了。
算盘打得挺好,云暮雪也就这样做了。可当她才探出半个脑袋,就听冷不丁一个声音在她头顶炸开,“你打算藏多久?”
吓得云暮雪浑身乱颤,差点儿没有摔倒在地上。抬眸,正对上一张银光闪闪的骷髅面具。一天数次相见,她对这张面具算是免疫了。
萧腾静静地望着那个惊慌失措的姑娘,面具后的眸子漾出一丝淡淡的笑。
第一次相见,这姑娘就让他刮目相看。从没有哪个姑娘像她那样,敢盯着他的面具看,而没有被吓得尖叫或晕倒。
就连芷莲郡主,方才也不敢正视他。她口口声声说自己在等他,对他一腔情深,可连他的脸都不敢看,还何谈情深?
那场火灾后,他就带上了这张面具,外面都传,九皇子不仅身残,脸也是丑如厉鬼,京中人称“鬼王”。
芷莲郡主,爱的是以前的那个“战神”,绝不会是现在这个身残面丑的“鬼王”!
萧腾一直都很清楚。
云暮雪盯着这张骷髅面具看了一阵子,忽然就笑了,眸色纯净,像是五月的湖底,不掺一丝杂质。
萧腾忽然就愣住了,一瞬不瞬地盯着那双大大的瞳眸,不知说什么才好。
说这个女子是个傻子的,才是真的傻吧。
先前在大殿内,云晨霜裙摆上因为爬满了蚂蚁而疯狂失态,后来的李漱玉被她几句话就激得和云晨霜争风吃醋起来……这些,怕都不是巧合吧?
看来,她和他一样,身处险境,不由自主吧?
萧腾只觉有种感同身受的错觉,不由自主地就对云暮雪生出几分亲近来。
他心里十分不适应,这几年来,他的心早已死,除了自己的人,别人他一概不信任,没想到,今天,不知不觉地就对这个女子产生了好感。
这让他有些囧然,却又有种莫名的期盼。
招了招手,他依然是淡淡如流水的声音,“过来。”
云暮雪扒开遮挡自己的树枝,钻了出来,慢慢地走近萧腾。
虽然这人满身都是浓的化不开的寒气,可不知为何,这一刻,云暮雪只觉得他眼睛里带着一丝温暖,好似亲人一般。
不由自主地站在了他的面前,云暮雪也没觉得自己居高临下。萧腾身材高大,坐在轮椅里,也不比她矮多少。
云暮雪对自己的这个小身高有些不满意,按照现代的标准,也就有160公分,离自己现代那个170的窈窕身段还差远了。
好在她才刚十五,要是吃好喝好,还能再长长的。
暗暗地安慰了自己一番,她就见眼前那人忽然朝她伸出了手,她心跳了一下,直直地睁着眼看着那只骨节分明的修长大手。
萧腾从她的发上拈下一片碧绿的树叶,摊在手心里冲她扬了扬。那是一片油亮的叶子,正是暮春的大好时节,充满了生机。
还未等云暮雪再看一眼,萧腾忽然对着那叶子轻轻一吹,那叶子就飘飘摇摇地飞了起来,在萧腾手上方飘了一下,悠悠地坠在了地上。
“你头上有叶子。”萧腾不知为何,看着对面女子那副有些懵懂的神情,忽然就多此一举地解释起来。
这可不是他的风格啊,这几年来,他更是冷言少语,一天都说不上一两句话。
没想到遇到这个小女子,一天之内他不仅和太子大动干戈,还说了那么多连他自己都想不到的话。
真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了,只是这种感觉好似——不错!
云暮雪当然知道那是片叶子,只是没想到他一个外人传言为“鬼王”的皇子,心思竟然会这么细腻。
她揉了揉眼,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切。
面具后的那双眼睛,忽然就弯了起来,让云暮雪诧异地差点儿没有合上嘴。
这人,是在笑?
他,在笑什么?
萧腾望着面前这个丝毫不矫揉做作的女子,心里满是好奇。没想到她小小年纪,竟然装傻充愣了这么多年,连她的继母和继妹都给骗过去了。
这样的心机,这样的手段,丝毫不让他觉得可怕,反而十分赞赏。他经历了太多后宫的争斗,深知如果没有心机和手段是活不下去的。
只要不存着害人之心,有些心机和手段又如何?
相比之下,这个女子,八岁丧母,还能在继母手里活到现在,比起他来,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感叹间,他忽地把自己尾指上戴着的一枚祖母绿的戒指褪下来,拉过云暮雪的手就往她手指上套去。
云暮雪的心狂跳如鼓,面色绯红。
这人,是……要求婚?
这,也太浪漫了吧?古人,也懂这个?
就见那人不紧不慢地把那枚造型古朴的祖母绿戒指戴在了她纤细白皙的中指上。
云暮雪的脸开始烧起来,中指戴戒指不正是求婚的节奏吗?
这古人,未免太开放了吧?
她虽是上柱国大将军云伯英的嫡长女,可不仅是个人人厌恶的傻子,还是圣旨御赐的太子妃。
他,怎么敢有这么大的胆子向她……求婚?
云暮雪心慌意乱的当儿,还有些甜丝丝的情愫在心里弥漫,要真是这样的话,姐索性也就答应了。
这世上,能有这样一个胆大又不世俗的男人,真是可遇不可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