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腾瞪了他一眼,他赶忙从袖内掏出一张裹着蜡油的纸条,递给萧腾,“我们的人传信,说太子已经下令让沿途的哨卡严查商人货贸了。”
他说起正事儿来,就换上了一张冷峻的脸,让他看上去压根儿就不像是那个嬉皮笑脸没个正形的主儿了。
萧腾接过那张纸条扫了一眼,旋即就把那纸条放在烛台上烧了。
室内,一股焦灼的气息流过。
萧朔有些不安起来,“萧然到底安的什么心?还有,皇上难道就不管他吗?明明把二十万大军的帅印都给了你,怎么还做出这么卑鄙的事儿来?”
他弄不懂,萧腾如今还丝毫都没有和朝廷作对的动作,朝廷就这样对待他,这让他能不寒心吗?
严查货贸,明眼人一看就懂。
这就是想断了萧腾这二十万大军筹集粮草的路子。
先前萧朔就说过,朝廷运送粮草的车队至今还没有赶过来,这一路,按说太平盛世的,又是军粮,谁敢拦截?
要不是皇上和太子从中作梗,谁有这个胆子敢克扣军粮?
如今,竟连商人贩卖都要横插一杠子,这意味着什么?
就算萧腾动用自己的人马和钱财,也不可能从商人手里买着粮草和药草了。
这是要把他往死里逼啊?
萧朔目光炯炯地盯着萧腾那张神情变幻莫测的脸。
阿腾,到底摊上了什么样的父兄啊?
一个两个都想着让他死,和他,还真的同病相怜!
看着烛火中明明灭灭没有什么表情的萧腾,萧朔不由对他生了几丝心疼,踌躇了下,还是问道,“阿腾,我们,该怎么办?”
就这么被皇上和太子给困死吗?
太子虽然是一国储君,但皇上还未驾崩,这样大的事情,恐怕太子还不能一人专权。这其中,一定有皇上给他撑腰!
萧朔想起自己父兄对他的无情,也算是能理解萧腾如今的处境了。
他问得很是小心,生怕触动了正在沉思中的萧腾。
眼下,萧腾身上的胆子究竟有多重,他可是能体会到的。
没有粮草和药材,就等着看这二十万大军分崩离析吧?
到时候,哗变还是好的,万一被有心人在里头挑事,说不定,连主帅都敢杀了。
这在历史上也不是没有过的事情。
萧朔真的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他愣愣地看着一脸平静的萧腾,心里已经急得跟蚂蚁上锅一样了。
“他们以为,这就能困住本王了?呵呵,还真是幼稚得好笑!”
良久,萧腾忽然笑起来,只是那笑容在昏暗的烛光里,看上去有些阴森恐怖。
虽然他的脸俊美无俦,他的笑容看上去应该魅惑众生才对。但是天生的那种肃杀还有左脸上那一道蜿蜒下来的伤疤,让他看上去就像是午夜的修罗一样,令人不寒而栗。
萧朔盯着他那忽然冒出来的阴森恐怖的笑容,不知为何,不仅没有觉得害怕,反而还有一丝痛快。
他心中的萧腾就应该是这样的。
若是萧腾现在下令反了朝廷,他就算冒着五马分尸的危险,也要提着脑袋给他干。
老皇帝虽然是他的伯父不错,但这几年,刚愎自用,昏聩无比,早就已经让他不满了。
太子萧然,更入不了他的眼。明明就是一国储君,不仅一点儿宽容大度都没有,反而处处对萧腾猜忌,但凡有不如意的地方,就痛下杀手,跟后宫里那些娘们儿的手段一样,阴沉上不得台面。
在他看来,大丈夫当光明磊落,杀伐决断,不能像个后宅的女人一样,尽用那些不要脸的手段。
听萧腾如此说,萧朔的脸上立马开了花一样,他就知道不管什么困难都难不住他家阿腾的,跟着阿腾,就一定会有吃的。
他睁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凑近了萧腾,小声问道,“阿腾,你有什么好办法?”
说实在的,他遇到这样的事情,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就等着人家给他下套了。
可是萧腾就不同了,在他眼里,这世上好似就没有什么能难得住他的。
他凑得离萧腾很近,近得都能看见萧腾那精致如风羽般的眸子上,一根根清晰可见的睫毛了。
那两排睫毛,像是两把弧形的小扇子,此时垂在他的眼窝里,洒下两小片月牙般的阴影。
谁知,萧腾却对着脸伸出一指戳去,嘴里冷冷道,“天机不可泄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