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男人回答得从善如流,脸色沉郁得仿佛能滴出水来,“刚才那一巴掌,是她想打却没打成的。接下来这些……才算是我的。”
他说完话,微抬了下手,身后四个保镖走上去三个,两个人一左一右把周亦程压着跪在地上,另一个人拾起了桌子上的瑞士军刀,走到了周亦程面前。
姚贝儿一瞬间有些回不过神,“周亦程!你在干什么,你是傻了吗?你站起来啊!”
她看到周亦程一声不吭地跪在那里,也不理会她,也不反抗,便猛地转向江临,“你不是要教训我吗?为什么……”
她的话没说完,就听到了刀子刺入血肉的声音。
姚贝儿脊背一僵,甚至不敢侧头去看。
她听到了跪在地上的男人紧咬着牙关却还是溢出口腔的呻-吟,脑海空白一片,耳边回荡的久久都是那刀锋划破血骨的细小的响声。
沙发上的男人微微阖了眼睛,眉头似有片刻的轻蹙,玄黑的眸子里亦是扬起一片雾,当他再睁开时,眸间却已清澈冰冷下来。
“江临!”姚贝儿也不知怎么,先前无论被这个男人如何对待,她也最多只是觉得鼻头酸涩,可是此刻看到别人为了她跪在地上任人宰割的样子,她的眼泪顷刻间蓄满了眼眶,“你这个畜生,你放了他,这件事和别人没关系,都是我自己做的,你放了他!冲我来!”
男人垂眸,望着茶杯里见底的茶水,保镖立刻端来水壶为他斟满。
眼前血腥的一幕仍在继续,他迎上姚贝儿愤恨的目光,不温不火地喝着茶,“怎么,你觉得这还不叫冲着你来?贝儿,你好好看着,周亦程今天受的这些罪,都是因为你。睁大了眼睛,看清楚。”
姚贝儿的指甲倏尔嵌入掌心,深深留下一道疤,血流了出来,她却不觉得疼,只觉得心如同坠入冰窖,冷得彻彻底底,她却叫喊不出来,因为连嗓音都冻结在了喉咙里。
是了,最可怕的永远不是加诸在身上的疼痛,而是亲眼看着别人因为自己而饱受折磨。
江临,你狠,你好狠的心!
沙发上的男人依旧在喝茶,可是那一瞬间,姚贝儿却仿佛有种错觉,他喝的不是茶,而是周亦程的血。
茹毛饮血,挫骨扬灰。
他究竟是有着一颗怎样冷酷的心才能做到这一点?才能亲眼看着跟了自己六年的人在自己面前受到如此摧残?
她想冲上去阻止,却被保镖拦在外面,只有眼泪不停地掉,不停地掉,模糊了视线中周亦程一点点被人挑断手筋,刺伤肋骨的样子,却始终没有听到他的叫喊。
姚贝儿嘶哑地哭出声,“江临,你怎么能这样对待你的助理,他是你最得力的助手,你的左膀右臂,你怎么能这样!”
“他已经不是了。”回答她的,是男人淡漠的声音,“既然他这么喜欢跪着,那么这些也是他应得的。”
姚贝儿一愣,“什么?”
江临平静地望着她,余光里,是满地的鲜血,“你被赵夫人赶出酒店房间,差点打死的那天,周亦程也是这样跪在地上求我去救你。他用三个条件换我出面为你解围,第一,他自动请辞,过了交接工作的一周后,就不再是我的行政助理,生死祸福,六年的情也好恩也罢,一笔勾销。第二,那是我最后一次管你的闲事,从此之后,无论你是死是活,都与我无关,他也不会再以任何借口逼我插手。第三,他会时刻关注你,作为你的监护人,带你离开郁城,再不让你做任何对我妻子有害的事情。”
江临边说边看到女人的眼神死寂下去,他没得到丝毫报复的快-感,只觉得胸腔里空荡荡的,什么都不再有。
然而,他却还是淡淡补了最后几句:“不然你以为,你给姓赵的男人当情妇,被他的原配夫人发现了,我一个已婚的男人,为什么要去救你?因为愧疚?你以为愧疚是没有界限的,还是觉得我会因为愧疚而容忍你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害我妻子?贝儿,我在一开始就给过你离开姓赵的身边的机会,那时候你的选择,我想你还记得。你要知道,你一意孤行、意气用事,害的不只是你自己,还有你身边这个已经快要死了的人。”
姚贝儿好像丧失了所有理解能力,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只是呆呆的,像个被剪短了线的木偶一样,看着眼前倒在血泊中奄奄一息的男人。
过了很久,她重新看向江临,“你那天救我,不是因为你在意我,也不是因为你对我有愧,甚至不是因为周亦程,而是因为他这三个条件?”
男人睨着她,黑眸沉静无波。
他虽然没回答,但姚贝儿已经知道了他的答案。
她轻轻笑出了声,笑声越来越大,回荡在空旷的办公室里,半晌才渐渐收住,“真是无歼不商,在你江临身上永远也找不到吃亏两个字。你用那一次出面相救换来周亦程三个条件,还有我一句‘永远不再纠缠’的承诺,为自己解决了一个大麻烦,我竟然还以为你是对我余情未了……江临,你好,你真好!”
男人看着她,不发一语。
“什么三个条件,说得好听!”姚贝儿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他是不是你的助理你不在乎;只要你不想插手,他就算把刀架在你脖子上你也不在乎;前两个条件形同废话,你最大的目的其实就是让他来看住我,让我没机会对段子矜下手!你心里只有她,你做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