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的伤口,又将壁炉的火烧到最大,为她取暖。

江临心如刀割。他知道怀里的女人最是怕冷。

他们请他离开,为他包扎伤口,为他泡茶驱寒,可是江临一步都不敢离开。

他就在这里生生守了她两天一夜,他自己都能清楚地感觉到身体在一点点变差,生命力在流逝,可是就在她睁开眼的瞬间,江临忽然觉得,什么都值了。只要她能醒过来,什么都值了。

“对不起,悠悠。”他的话音竭力隐忍着,段子矜却还是从里面分辨出了一丝哽咽。

她微微阖了下眼睛,没有回应他的“对不起”。

她知道他因何而道歉。

因为崖岸上那句错爱。

冰冷的海水没有要了她的命,而他那句错爱了她,却让段子矜差点死了心。

“在你昏迷的这两天里,我一直都在想。”男人低声道,“如果你就这样一睡不醒,我最后悔的是什么。”

段子矜的眼皮动了动,还是没有张开。

男人抱着她,避开了她的伤口,却抱得很紧,“我最后悔的就是在悬崖上对你说了那句混话。”

“你先把我放开。”段子矜缓慢地开口,男人刚要拒绝,却见她紧皱的眉毛,像是弄疼了她,他马上松了力道,眸光却更是深沉地紧攫着她的脸,生怕错过她一分一毫的表情。

可是女人的脸上除了苍白和病痛之外,什么都看不出来。

她不是深深藏着、压抑着,而是根本就没有,什么都没有。

没有埋怨,没有憎恨和气恼,什么都没有。

江临的心猛地一紧。

她现在这满脸的不在乎,倒是比骂他千百句更让他揪心。

“我在悬崖上对你说了那些过分的话,你还……”江临自己说着说着都是一顿,话音卡在喉咙里,怎么也吐不出来,“替我挡下子弹。”

段子矜好像被他的话提醒,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她扬起唇,淡淡一笑,却还是没言语。

“悠悠!”男人有些急了,眉眼沉下来,声音亦是急促。

段子矜这才张开了眼睛。

被那双无波无澜的褐瞳注视着,男人的心忽然震了震,“你……你就没什么想对我说的?”

他说了这么多,她一句都没听进去吗?

“你想让我跟你说什么?”段子矜的嗓音还是哑得难听,原本就和nancy那动听悦耳的嗓音差了一大截子,这下倒更是没得可比了。

男人垂在一侧的手紧握成拳,那双眼眸中暗得像是铺了一层霾,明明不悦至极,却又不敢造次,只声音紧绷地叫她的名字,“悠悠。”

“你想听我说没关系吗?”段子矜还是淡淡地看着他,淡淡地笑,“你说一句对不起,我说一句没关系。你和我,好像一直都是这样。”

若是她坠崖的时候死在了海里,他这句对不起,难道要对着她的墓碑说吗?

江临的心陡然一空,“我……”千言万语,最后也只剩下一句,“对不起。”

“江临。”段子矜轻声叫他,抬手抚上他胡子拉碴的脸,不由得失笑,“我们是恋人吗?”

江临握住她的手,还没来得及回答,却听她慢慢开口,语气轻渺得风一吹都能散了,“恋人之间说的最多的话不是我爱你,而是对不起……很奇怪啊。”

“我爱你。”他急骤地回应,“我爱你,悠悠,我爱你。”

他一直觉得爱不该是用嘴说出来的,而且作为一个男人,说出这三个字有些别扭。

四年来贝儿没少问过他爱不爱她,每一次江临都是敷衍搪塞,模棱两可。

后来他和贝儿分手,和悠悠在一起,哪怕在床上,在最极致的时刻,他也从未说过这三个字。

唯一一次说出口,是在特罗姆瑟的街头,他却还是怯了,以一句ich代替了我爱你。

这是他们在一起以来,他说的第一个我爱你。他以为,他对她的在意,所有人都看得出来。

“是吗?”段子矜柔柔地笑,“你不说,我都不知道呢。”

“我如果不爱你,怎么会跟着你跳下海?”

江临曾觉得,他一辈子都不会说出这三个难以启齿的字。

可是真的说出来时,却又显得如此自然而然。

如果这都不算爱,那他这一生,定是与爱情无缘。

“是啊,你为什么要跟着我跳下海?”段子矜茫然看着他,把他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语调很是寻常,完全听不出喜怒哀乐,“你不是说我死了你就可以和nancy结婚了吗?她比我识大体,比我懂事……”

“悠悠!”男人拔高声音,厉声打断了她。

他只觉得心瓣都蜷在一起,疼得厉害,看到她无辜而茫然的表情,却又发怒不得,只哑声道:“那些话……不作数的,我不是那个意思……”

“哦。”段子矜应了一声,倒也没追究。

从江临的角度看上去,她虽然是应了,可却好像根本没太在意他说了什么,反而一脸的若有所思。

其实段子矜也不清楚她自己现在到底在想些什么。

她只是心里很空很空。

抱着必死的心跌进了海里,结果还是活了下来,老天是在和她开玩笑吗?

下定决心结束自己的生命,是多么的不容易。

那种濒临死亡的巨大和恐惧,是比死亡本身更加可怕的事情。

再让她义无反顾地死一次,会比现在难很多。

而且江临就这么跟着她跳下来了……

nancy为什么不拦着他呢?


状态提示:第202章 我爱你--第2页完,继续看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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