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帝即位,改元景佑,寓意天佑大齐,次日朝会,勅降恩命,大赦天下。

早朝上,梁澄该封赏的封赏,该贬斥的贬斥,闵王湛王,被贬庶人,终生圈禁,不得诏不可

出京,武阳候孟留君弑君叛上,流泉山庄被抄,念及越赫大长公主不知者无罪,特此赦免,大长公主自知罪孽深重,自请皈依佛门,与府中抄经念佛。

梁澄虽然深恨孟留君,但是越赫大长公主一开始却是无辜受累之人,他不会赐死越赫,却也不敢让她随意出入宫城,因此,孟留君死后,梁澄曾亲自前往大长公主府。

大长公主明明年过四十,却丝毫不减当年艳慑天下的绝世风采,一身缟素,不施脂粉,依旧美得令人目眩神迷,孟留君之死对她打击巨大,短短两日憔悴了不少,更叫人心生怜惜。

见新帝驾临,越赫保持端坐,并未起身迎驾,她露出一抹强忍悲痛的神情,用苍凉寂寥的语气轻声叹道:“陛下可是来赐罪妇一道白绫的?”

越赫能在驸马走后保全孟留君和流泉山庄,又能在杀夫仇敌身下隐忍数十载,绝非寻常弱质女流,梁澄自然不会真的受越赫这幅若不经衣哀愁凄凉的表面所蒙蔽双眼,卸下心中的防备,一旦他心生不忍,放任越赫出入皇宫与都城,他相信,以越赫的手腕与心性,绝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看出越赫以退为进,梁澄开口道:“你是朕的姑姑,是朕的长辈,朕自然不会罔顾亲缘的。”

越赫眼角一湿,缓缓地晃了晃头,挂在眼睫上的泪珠于是轻盈摇落,顺着光洁的脸颊轻轻滑落,美人落泪,外人若是见了,只怕早已心痛难当。

“陛下,”越赫声音微哽,“你告诉姑姑,这不是真的,留君自小与你亲厚,你还不知道他么,他怎会……怎会行此大逆不道之事,姑姑到现在,总感觉……这不过是一场噩梦,第二天,我的君儿还会想我问安,陛下,这不是真的……”

如果不是已经查明一些真想,以梁澄的柔软心肠,只怕早就相信越赫对孟留君谋反一事一无所知,梁澄没上上前就揭破,不过是想确认,越赫到底有没有死心,是不是还在谋划着翻盘,现下看来,对方果真心怀不甘。

梁澄心中怅然,终于不再绕弯子,直言道:“姑姑,一切都是真的,孟留君当庭弑君,朕亲眼所见,还是朕,亲手杀了他。”

当日宫中情景并未外传,因此越赫并不知道孟留君是被梁澄亲自了结性命的,闻言越赫浑身一震,眼里闪过刻骨仇恨,却依旧装作难以置信的模样,嘶声道:“不可能,陛下,你与君儿自小一起长大,这、这不可能……”

“姑姑,我都知道的,”梁澄轻叹,“是先帝对不起你,先帝临终前,身体一直有恙,之后清理先帝圣躯,才发现先帝竟然身中慢性□□,我派人暗查你的宅邸,在口脂和面脂中,都发现了一样的□□。”

听到梁澄所言,原本还在默默垂泪的越赫慢慢地放下手中的丝帕,她缓缓起身,姿态婀娜,神情平静,嘴角甚至挂着一抹得体的弧度,道:“陛下既然查明一切,欲待罪妇如何额?”

不愧是越赫大长公主,即使到了穷途末路,通身仪态依旧雍容,梁澄心中赞叹,面上却冷硬道:“姑姑今后,便一直于府中修身向佛吧,一干侍卫婢女,朕自会安排,绝不会让姑姑在衣食之上受一丝一毫懈怠。”

只是再无自由了。

离开大长公主府后,梁澄又去见了陆重台,对方也终于知道了梁澄的真实身份,望着梁澄一袭暗纹华服,头戴白玉紫云冠,充耳琇莹,会弁如星,贵气逼人,不由心中复杂。

“百里截业已伏诛,百里紫身为乱党之妹,自顾不暇,朕派人与你一道回八荒盟,盟主之位由你来当,名正言顺。”

陆重台心中一震,跪地抱拳道:“谢陛下荣恩,八荒盟今后定为陛下效忠,尽心尽力!”

梁澄淡淡点头道:“好,漕运自来国之大事,可惜如今各地官.运民.运暗中勾结,盘剥普通漕民百姓,贪.污朝中银粮盐铁,长此以往,国之根基动摇,朕决意即位之后整顿漕运,然而漕运一块上下一体,欺上瞒下,朕不敢冒然动手,陆卿回去后,还要替朕好好暗查之中各府各州运河济渠之间的联系,收集证据,切忌不可打草惊蛇。”

梁澄当初途径泗州,见军粮被污,顿感大齐漕运隐患甚多,若不肃清,重则延误军机民不聊生,这才起了收服陆重台之心。

“回风,流雪,”梁澄话音刚落,两道黑影便忽地出现,跪在路重台身边,梁澄指着这两人,道:“这是朕的暗卫,身手不俗,之后就跟在你身边,有何禀告,便叫此二人通禀。”

明元帝崩后,无影卫只剩二十余人,他们自来只效忠大齐皇帝,因此被梁澄收编为己用,至于从龙卫,当初那些跟着百里截造反的人,皆被斩首,剩余一些不知情者,也被梁澄重新整编,流云飞月被分别命为从龙卫左右指挥使,不再设统领一职,近来正在加紧挑选和训练新的从龙卫士兵。

陆重台没想到自己竟会被委以如此重任,身为七尺男儿,说不愿为国效力,还是这般于国于民有利之事,一时心潮激涌,满面红光,高声道:“草民定不负陛下所托!”

梁澄心中满意,于是笑道:“起来吧,朕相信陆卿。”

回宫后,梁澄将这事告诉了一念,一念顿时又是欣慰,又是心疼,欣慰于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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