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姐姐?”

“啊?”

姜璇停下脚步,倚在拱桥边上,微微歪着头,问:“姐姐怎么心不在焉的?莫非是想侯爷了?还是姐姐想着明日的事情?”

早晨过后,穆阳候遣了人过来说明早要带阿殷去两个山头外的法华寺赏花。

姜璇笑吟吟地打趣:“侯爷不是还吩咐了,就只要姐姐一人过去么?哎呀,真的像是话本里说的那样呢。才子佳人相约,花前月下良辰美景。”

阿殷嗔她一眼,说:“就懂得打趣你姐姐。”

姜璇说这话时,不着痕迹地观察着阿殷面上的表情,一丝一毫都不想放过。对于阿殷今早说的那一番话,姜璇起初是替姐姐开心,可后来她出去打水回来后又觉得不对劲。姐姐当初喜欢谢家小郎,就因为不肯当妾,才一直没有成婚。她一直认为姐姐骨子里是不愿与其他人共享一夫的。她试图在她脸上寻找出一丝勉强的痕迹,可惜没有找着。

提起那位侯爷时,姐姐的眼里似有了一层与众不同的光,就跟当年初识谢家小郎那般。

姜璇又想,兴许那位侯爷是王公贵胄,那样的人家到底是不同的。

“姐姐,那边有个水榭!”

她松开阿殷的手,兴冲冲地飞奔到水榭中左右盼望。阿殷笑着看她,也不着急,慢慢踱步前行。树丛苍翠,开了不知名的小花。姐妹俩游走了一上午,都不曾见到人,想来是穆阳候吩咐了下去。

想起穆阳候,阿殷心情极是复杂。

无疑的,他霸道而强势。可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温柔,好几次让她险些深陷其中。幸亏脑子里一直绷着一根弦,理智地束缚自己,不能深陷。

他是穆阳候。

侯府宅院里的勾心斗角,穆阳候母亲家信中的委屈,还有诸位等着被赐婚给穆阳候的贵女,这些都是她巴不得远离的东西。一个谢少怀已经足够了。

可是他不愿放手,她似乎也别无他法。

阿璇说她瘦了,她焦躁无奈,心事重重,夜不能寐,又怎能不瘦?

她不认为穆阳候对她的在意能维持多久,如今因为得不到尚且新鲜,以后若是不在意了,没有家世,没有依靠的她,在权贵遍地的永平又要如何自处?家信里的簪花小楷写得清清楚楚,宫里的玉成公主爱慕沈长堂,圣上有意成人之美。

她念到这里的时候,穆阳候没有任何反应,于他而言,想必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他要带她回去,不是侍疾丫头,就是没名没分的侍寝丫头。

她不愿,可他这么缠着她,她迟早一日也会被打上穆阳候的人的记号,到头来始终还是要去永平。

摆脱不了穆阳候,她这辈子就别想安生。

事已至此,她得为自己另作打算。

.

山庄里的房间不小,有里外两间,姜璇来了便睡在外间的榻上,阿殷睡在里间。约摸是心事重重的缘故,她仍然夜不能寐,望着鸦青色的帷帐发呆。天将亮时,她悄无声息地起榻,梳洗更衣。

随后她轻手轻脚地出了房门。

她唤了小童带路,去了灶房。

她烧柴煮了一锅热水,团了面粉,蒸了一锅的馒头。

小童一直跟在阿殷身边,本想说这些粗活让下人干便好,可转眼一想,又说不定是殷氏想给侯爷洗手作羹汤呢,便也没有开口阻拦。后来又见殷氏揉了面团,做了十来个大馒头,馒头又大又圆,一点儿也不精致,本也想开口说馒头做得太粗鄙入不了侯爷的眼,但又怕说出来伤了殷氏的面子,犹豫纠结了半晌,终于酝酿好说辞时,殷氏的馒头已经出锅了。

她利落地往盘子里装了三个馒头,说:“做多了,剩下的劳烦你帮我放好。若我妹妹中午饿了,你拿给她吃。我妹妹特别喜欢我做的馒头。”

说着,对小童微微点头,端着盘子就离开了灶房。

小童傻了眼。

……居然不是做给侯爷吃的?

.

下人侍候穆阳候更衣时,发现侯爷今日心情不错,稍微拍了下马屁,还得了赏。

到底是懂得察言观色,晓得侯爷的好心情与那位殷姑娘离不开,又说道:“昨天小人瞧见殷姑娘与她妹妹逛园子,在水榭那儿坐了很久,似是很高兴的样子。侯爷体恤,殷姑娘此时心中一定感激侯爷。”

穆阳候昨日给张苏送行,夜里才回了山庄,听得此话,很难得接了话。

“有多高兴?”

下人有点为难,很高兴就是很高兴,还能有多高兴?只好说:“脸上的笑容挂了一整日。”

言默与言深两人进来时,又听到自家侯爷在问:“她起榻了吗?”

两人默默地互望一眼,心想这回侯爷真是栽得不轻,往日里哪有关心过哪人起榻没有?下人回答:“小人一刻钟前,见到殷姑娘进了灶房,听说殷姑娘要给侯爷做早饭呢。”

沈长堂眉头轻拧,说:“屋里又不是没有仆役侍婢,这里哪里轮得到她干活?”

两个下人一时间摸不清穆阳候的脾气,面色讪讪。

言深倒是会打圆场,走了前来,问:“侯爷,早饭已经备好了,可要现在唤小童端进来?”往日里,侯爷大多都是这个点用早饭的。

岂料沈长堂道:“不必了,本侯不饿,先搁回去。”说着,略微沉吟,又道:“事情都办妥了?”

言默回道:“回侯爷的话,张御史身边遣了两人护送。”

言深也说:“绥州那边的事情也妥了,王相暴露的眼线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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