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城昀停滞了脚步,他凝视着她,眸中潋滟含波,似乎还诉说着深情。
“不是。阿九,你应该相信我的。这些并非我的想法。”他如是说。
他的神情黯然,仿佛因为她的质问而伤透了心,显得甚是无辜。韩凌的心几乎要软了下来。
“那你为什么会与丰臣泷一定下那样的协议,你为什么会将我出卖?难道你要告诉我,这一切都是焦婉婷她一个人的阴谋么?朱城昀,你该如何向我解释?”
朱城昀沉默了下来,只是以那种好似含着千言万语的眼神凝视着她,就这样看了许久,才低幽而深情的道了一句:“阿九,我还爱着你!”
那样的眼神是在告诉她,他也是有苦衷的么?韩凌一声冷笑:“如何让我相信?”
她的话音一落,眼前便倏然闪过一道寒光,紧接着便是一声尖叫,一个人影倒下,在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钝响。
她骇然的看着朱城昀手中的一把匕首,竟是没有想到他会在顷刻间要了焦婉婷的命!
“阿九,其实我早就想杀了这个女人了,奈何一直受制于人,现在你总该相信我了吧!”
他说着,拿着那把染血的匕首再次向她走近。
韩凌木然的看着他,一时有些回怔忡不过神来,眼前的人真的是曾与她做了八年夫妻的朱城昀?
他的眸中又渗出一丝哀痛,几乎是向她乞求般的说道:“我并未与丰臣泷一定下过任何协议,阿九,我从未想要失去你。你既已回来,我们便像从前一样在一起好好生活,好么?”
“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我唯一的嫡妻,我原以为你死了,所以还为你拟下了婧元的谥号,但如今不再需要了,你便是我朱城昀唯一的皇后。”
他说着,一个箭步向她跨来,双臂一伸,便将她圈进了怀里,口中还在一遍一遍的低喃着:“阿九,阿九……”就这样念了数声之后,他的声音突地一变,“阿九,你为什么要回来,你知不知道,你这一回来,就会毁了我的一切。”
就在这时,她听到另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阿凌,快离开他!”
与此同时,她的后心一痛,有什么冰冷的东西贯穿了她的胸口,她猛地将拥紧她的男人推了开,因为鲜血的逐渐流失,她的意识开始模糊,可也在瘫软倒地的一刹那,看到一把长剑刺进了朱城昀的心窝。
是丰臣泷一!
他竟然杀了朱城昀!
明明已到生命的极限,可韩凌还是使出了最后的一点力气,捡起刚才落在地上的匕首向着丰臣泷一的背影刺了过去。
随着“噗”的一声,匕首没入丰臣泷一的后心,他转过头来,痛苦而不敢置信的的看着她问:“为什么?韩凌,这两年来,我对你不够好么?你竟然为了这样一个忘恩负义的人对我痛下杀手?”
“韩凌,你好狠的心!”
是为了他么?韩凌苦笑,她的眸中渐渐滑下了一滴泪:“对不起,丰臣殿下,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我身为大眳之人,如何能让你这样的强敌威胁到我大眳的江山?你对我的恩宠,我无以为报,可是你又敢说你这次出使大眳没有带着一丁点的异心么?”
“好一个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也罢,也罢!既然你如此不相信我,那我们便好好在那边去说吧!”
随着这一句话说完,丰臣泷一忽地转身过来,将她紧紧的拥进了怀里,而贯穿她胸口的利刃再次深入三分,直到插进他的胸口。她的眼前终于一黑,意识陷入无边的黑暗之中。
坤宁宫中烛火摇曳,忽地一阵强风刮来,吹倒了正在流着红泪的蜡烛,顿时,那扇绘着雾锁重城碧水青山的云母屏风爬上了宛若曼珠沙华般的巨大火焰。
当御林军赶来救驾时,整个坤宁宫中已是火海一片。
泰康元年,新帝登基不到百日便已驾崩,与之一起葬身火海的还有新立的帝后和日出之国的使者。
但没有人知道,那其中还有一人曾是闻名于整个杭州城的巾帼英雄景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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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小姐,你快醒醒吧,这都一连四五天了,你若是再不醒来,可叫四太太怎么办?”
“四太太,您快去休息一会儿吧,都已经好几夜未合眼了,这身体怎么受得了,若是您将身体熬垮了,可叫九小姐怎么活下去?这整个广宁伯府中,九小姐可就只有您这一个依靠了啊!”
“九小姐脑后的伤并没有大碍,只是因为在雪地里呆得太久而感染了风寒,再加上其本身不足月早产从胎里带来的寒症,旧疾复发,故而身体十分的虚弱,四太太莫急,我再加一味桂枝、人参试试。”
韩凌好似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中总是听到一些久远而熟悉的声音,她几次挣扎着想要坐起身来,无奈身体如同灌了铅一般重,大脑也异常的昏沉,偶尔费力的睁开眼睛,模糊的视线里人影幢幢,急来往去,杂乱无章,有时是三两个丫鬟婆子端着水汽蒸氳的盥盆,将热气腾腾的帕子敷在她的额头,有时是一位年轻的大夫坐在她的身旁轻扣她的手腕把脉,有时又是一个十分清丽端庄的妇人抚着她的脸颊低低的哭泣。
还有汤药流入喉头的味道,那种感觉非常的真实。
她记得朱城昀的那把短刃的确是实实的贯穿了她的胸口,而且丰臣泷一紧紧的抱着她的身体没有给她逃脱的机会,她最后明明还看到了大片熊熊燃烧起的烈焰,受了那么重的伤,再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