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动静可他妈的不太像踢花轿的声音……
她这几日都没休息好,丑时开始被人摆弄,数百名顶级绣娘赶出来的金缨络霞帔,层层叠叠裹在身上像是粽叶包馅,凤冠更是压的脖子酸痛。
天策郡主今日出嫁,官道两边人头攒动,都是看热闹的人,这阵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军队出行。
只见这送亲的队伍后面,跟着一众肃穆的萧山铁骑,凯凯银甲反射出寒光,硬是把婚庆的喜气压低了三分。
这是大凤朝最骁勇善战的精锐,自是威风凛凛,让人光是看着就从心底膜拜,又觉得心安,有了这些人匈奴人再不敢来犯。
俗话说,宁为盛世狗不为乱世人。
爹是军功显赫的将军,娘是当今长公主,比及这些最显赫的还是新娘的战功。
十四领军,数年战功累累,名字能止小儿夜啼。连着上京最不服管教的兵痞听了……那也得先抖两抖。
天策郡主虽色绝殊丽,却没人敢多看一眼。当然,不想活的自不在其列。
大凤历经多年的战火人丁凋零,正需休养生息,朝廷早前下了律令:女子十六不嫁罚六百钱,丈夫三十不娶其父母有罪 。
长鎏时年十九,从前那是山高皇帝远没人约束,此次回京架不住一众贵女夫人的念叨 ,一天三轮的听得耳朵都起茧了。
那些人不肯善罢甘休,哭闹的劲头让人头皮发麻,她最怕这一套,早晚躲不开也就只好应了。
长鎏寻思成亲不过是将军府多了张吃饭的嘴……也就没再放在心上。
今日便是挑好的良辰吉日,长鎏本想纵马前去见新郎,无奈遭到众人反对,只好屈身进了花轿。
不过八人抬的花轿倒是舒服,晃悠着她就瞌上了眼睛。
———
嗡嗡之声听不大真切,声音像是在耳侧又似乎很远,眼皮沉重的怎么也掀不开。
长鎏伸手想扶住轿壁,触手却不是木头的质地,她警醒的睁开了眼睛。
眼前是一片白色,触目可及这是一个全然陌生的房间,她此刻正趟在一张床上……
不仅仅是头痛,是浑身酸痛,这种感觉……像是又回到了边塞的战场,可是她不是递交了兵符了吗?
这里如此诡异,难道自己被俘了?想到此处,长鎏心头一紧便想起床探明状况,下一刻接触到被子的手指却是钻心的痛。
十指连心,饶是她也倒吸了口气。
这一痛,她便彻底的醒了,低头才注意到自己右手上包扎着厚厚的纱布,像是受了伤。
长鎏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不过两炷香时间凤冠霞帔便不见了,反而身着从未见过怪异服装。
门口没有半个把守的人,不像是被俘……这么一想,长鎏心里便松了些,开始打量这个地方。
床前几丈的桌上摆着一个巨大的黑色的匣子,她从床上坐了起来,正好能看清里面自己的倒影。
虽然黑漆漆的,倒比铜镜照人清晰。
在看清楚倒映出的人后,她呆在了那里。
黑镜里……竟是张陌生女子的脸。
难怪从刚刚开始,她就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这分明不是自己所熟悉的身体!
难道是中了离魂邪术?
诧异之时,一段不属于她的记忆朝着她涌来,像是倒灌的湖水不给她片刻缓冲的时间。
夏梵,二十岁……戏子?
征战多年,她的心智远比一般人坚定,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后,渐渐的就理清楚了头绪。
这是类似于医馆的地方,夏梵,也就是这个身体原本的主人……从高处跌落,被送来这里医治。
可是为何?她并不夏梵!她为何会变成另一个人?
难道原来的她已经死了?现在是借尸还魂?
无数个念头在脑中浮过,听到脚步声往这边过来,长鎏躺了下闭上了眼睛假寐。
———
许植看了眼床上的人,回头问身后的护士,“她怎么样,手……灵活度会有影响吗?会留疤吗?”
虽说手术很成功,只是伤在了手……怎么也不应该太乐观。
“小拇指和无名指骨折,想要完全没有影响怕是不容易,不过表面和正常人看不出来区别,只是不能提重物,留疤是肯定的。”
长鎏听到此处心头一紧,“自己”的手废了……
重点男人表情露出些许疲惫,他看着床上的人,这人除了眉眼间有些相似,行为举止哪儿有当年静曼的半分影子……
许植沉默了几秒方,才对护士挥了挥手,“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房间又安静了下了,许植努力的透过床上的人去看另一个人。
静曼,转眼静曼已经走了七年了……
长鎏暗自琢磨这人问及病情,也就是说和夏梵关系不浅,大概可以信任。
思及此处她睁开了眼睛。
站在她床头的男人大概四十来岁,看着斯文,骨子里却透着股精明。
许植见床上的人醒了也是一怔,护士刚刚还说要到了晚上麻醉的药效才会过,现在人却提前醒了。
他倒了杯水递了过去,“我会安排你出国留学,你也好自为之,当初要不是你母亲重病之际托我照顾好你,我……早就不会管你了,这是最后一次了,你最好也收敛些。”
语罢,许植上前打开了电视机,换到娱乐新闻,“你自己看看吧。”
饶是长鎏再怎么博识,也被突然冒出人的黑镜吓了一跳,这到底是何物?竟然能口吐人言?
等等,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