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春碎思一阵,断断续续叹道:
“女儿言之有理,为娘也不免困惑许久。”
“赢溪既为冉駹国大将军良人,许乃携武之人,其捕鸟捉鱼之技,当是来源于此。至于……其不老之貌,势必归为冉駹殊常武技之一。”
“观其伤情之痛,非妖!因妖乃属异物,无情。赢溪呕血现老,应为伤及驻颜武技之必果。”
“唉……其人可怜,其情可悲!”
听于此,任红昌起了泪色。她道:“赢溪姐姐与岷山吾将军之情世所罕见,叫红昌甚为感怀。”
武春捏了女儿一下,严声道:“该打,既知年岁,不得出言无礼乱于辈份,当尊呼祖母才是。”
任红昌惊醒道:“啊……娘亲责怪无错,女儿辱尊确实该打。”
武春喘息几口,拿定主意。
她对女儿道:“庙外风寒,红昌与为娘一道,速将赢溪祖母移至庙中来方为妥。”
“喏。”
任红昌率先起身出去。
娘俩合力将人抬进庙里的背风处,然后轻轻地放下。
武春摸索着探了探人,竟然发现其鼻孔根本就没有任何气息。她大惊道:“啊……气息全无,赢溪祖母已归天而去。”
因为人的身体一直柔软并热乎着,任红昌不相信娘亲的结论,震惊之下继续再探,结果她却意外地摸到了心跳。
任红昌道:“娘亲怎地下此误判,赢溪祖母尚有心动迹象,并无归天。”
武春又摸,果然有心跳!
她道:“怪哉!赢溪祖母有心动而无气息,真乃天下奇观。”
任红昌感叹道:“许是娘亲所猜无假,祖母确凿拥有冉駹之殊常武技。”
娘俩整晚都在担心伤情极重的赢溪祖母忽然间故去,还担忧害怕强匪重新回来,根本无法入睡。
忐忑不安地煎熬过漫长的一夜后,天终于渐亮了。
这一次,武赢天伤得很重!
“她”一伤再伤,身体被摧残得几近崩溃,是最严重的一次。
虽然金丹功力犹在,但身体器官损伤得非常厉害,生死间的天平简直加羽可倾。经过了这么长的时间昏迷,“她”连老态都没有改变,一直保持着皱纹密布的身体。
任红昌确定了人还活着,她问道:“娘亲,祖母依然在世,该如何定事?”
武春看了看人,咬牙回道:“赢溪祖母乃救命恩人,无论路途如何艰难辛苦,也须尽全力带祖母找郎中治病。”
暗有此意的任红昌释怀道:“红昌赞同娘亲!女儿先背一程,待劳累后再换娘亲。”
就这样,人事不醒的武赢天被两个巧逢的柔弱女子轮流背着,踏上了南下之路。
山路艰辛,日高饥渴。
上了官道后,走出才不到五里地,娘俩就汗流浃背,吭哧喘气。无奈体力堪弱,她们只好将人搁躺于路边阴凉的树下,稍事休息。
“咯嗒……咯嗒……”
大路响起震天的马蹄声!
一身戎装的汉朝大队铁骑卷土而来,他们无视路边的美人加鞭北上,看来是因为有重要的战况而急行军。
众多马匹激起了漫天的灰尘,呛得娘俩均咳嗽不已。
心思细腻的任红昌赶紧施起衣袖去帮赢溪祖母挡尘。
“吁……”
一匹高头大马过去了又回来,而且就在她们面前停了下来。
骑马的将军对着任红昌是看了又看,显然是十分的感兴趣。
远岂如近,他干脆一个跃身下马,直接走到人前下细打量。
武春知道军队的不良作风,他们有营妓呈身侍宿作伴,征战在沙场,陶醉在肉林。担忧之人抢步到女儿前面,用身体阻拦这位来意不善的将军。
(注释:汉时的营妓多由女乐、寡妇、罪犯妻女、女俘等来充当,其作用是使武夫们热血沸腾、群情振奋、乐不思乡。)
她厉声喝止道:“将军请自重,光天化日之下不得辱没小女。”
此将军笑色抱拳,一礼一句地道:“夫人莫惧怕,在下薛诩,乃司徒王允门生。在下观令嫒貌似任管宫中头饰、冠冕之女官貂蝉,适才下马查探。薛诩一介武夫,行事卤莽,还望夫人切莫见怪。”
武春见他并无歹意,就落心地直言道:“小女确曾为女官貂蝉,薛将军有何指教?”
曾负责探询貂蝉下落的薛诩喜不自禁。
他隐有目的地劝言道:“司徒大人乃深明大义之丈夫,前景可待。据在下所知,司徒大人家中缺侍婢,夫人何不携令嫒前往其处投奔?”
虑者当即转颜,“将军所言无虚?”
言者表出诚恳,“薛诩军务在身,何来闲情无事使诳语,倘若夫人允诺貂蝉前行,在下愿备马相送。”
自从发生宫变后,武春正愁自己和女儿的生活没着落。
她此番和女儿一道回江陵并州郡九原县木耳村的老家,两人本想就此归根落定,无奈亲戚已散无踪,老屋也已毁于失火,这才又不得不再次出来另谋生路。
娘俩这一来一去辗转反复,劳累不说,还平生节枝。
现在有个不愿也不能抛弃的危重病人拖累着,路途异常艰难,就算到了洛阳也不一定能寻到谋生的好人家。
薛诩所说的话确实打动了身心疲惫不堪的武春。
她喜色道:“妥,劳烦将军备马。”
薛诩见貂蝉身边的老妇人昏迷不醒,关心地问:“此躺地之病重老妪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