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断崖,已经是午夜时分,背着裴练云爬上来的东方叙,汗水浸湿了衣衫。
裴练云向来洁癖,东方叙自两人生活的草屋中提了桶,在屋后的山井中打了水,将自己从头到脚洗了个干净,才重新回到屋内。
再进屋时,裴练云还没有醒,以他放下她的姿势,大字排开倒在床铺之间。
这草屋虽然简陋,但终究为女子所居住的地方,摆屏风衣架、香炉熏香,红纱幔帐床。裴练云平日明明性格冷然,却又酷爱红色,连这闺房之中,都种植了数盆红艳花草,色彩撩人。
东方叙掌灯,凑上前去,昏黄的灯光下,裴练云的面容有些朦胧柔美,褪去了平日那冷肃的表情,此刻的她,和一般妙龄少女相差无几,熟睡之中,粉嫩的嘴唇还轻轻嘟起,翘起好看的幅度。
“师父,在我面前熟睡,你就这么放心?”
换上一身素色内衫的东方叙,如瀑墨发垂在肩侧,干净清爽的在她床边坐下,手指拈起她缕缕秀发把玩,轻嗅着她身上散发出的女子幽香,灯光下的眸色暗沉不定。
他缓缓地俯身,跪在她双腿之间,长眸微眯,一只手伸入她腿下,抬高了她修长的腿。
裴练云咻地睁开了眼,竟在这时清醒过来。
东方叙喉结微动,手臂还撑在她身侧,两人的气息近得呼吸都纠缠在一起。
咚地一声,他被裴练云一脚踢中,身体横飞出去,后背重重撞在木柱上。
裴练云冷冷的声音响起:“别随便爬我的床。”
东方叙沉默地爬起来,嘴角溢着血。
裴练云侧头,瞥了他一眼,见他浑身清爽,衣衫整洁,面无表情地问道:“清洗干净了?”
“是的。”
这个回答让裴练云的脸色好了几分。
“你到我床上来干什么?”
东方叙凤眸中闪过一丝暗光,面色不变道:“抱师父去沐浴。”
他不说还好,这一说,裴练云脸色微变,只觉得浑身不自在,她动了动手指,想掐一个避尘决来清洗自己,但定定地看着幔帐顶端片刻,又唤他到跟前。
“热水备好了?”她问。
东方叙站在床前,垂眸答道:“是。”
裴练云撑手欲坐起,一用力,顿觉全身仿佛被巨石碾压过,每一寸都疼得厉害。耗尽真元经脉干枯的后遗症,便是浑身酸软无力。
一双有力的手臂突然从她腰后探过,搂紧了她。
转头,只见东方叙重新跪在床上,手臂伸到她的腰间和腿下,轻松将她打横抱起。
裴练云微怔,十年时光,对修真者来说,转瞬即逝,可不知不觉间,原来他已经长大。不仅有力气背她,还有力气这样把她打横抱起来。
东方叙侧眸,迎着她的目光,唇角微勾起一丝弧度。
“还是让弟子抱你过去。”
“我的床……”
“弟子重新给你换干净的床铺。”
“屋外……”
“禁制已经打开,师父若是担心,就早点恢复。”东方叙两次打断她的话后,侧眸盯着她清冷如玉的容颜,缓缓说道,“师父现在还是先好好休息。”
他说得在理,她现在真元不足,有对头上门就麻烦了,必须尽早恢复。
裴练云不再多言,任他给她代劳一切,就如平时一样。
将她放入一个时辰前就温着火的浴桶时,他的鼻尖不经意地擦过她纤细滑嫩的脖颈,没有意外的,她体表那沁人的幽香顿时钻入他的呼吸,撩拨他的每一处感官。
他动作一顿。
裴练云转头看他。
却见他懒懒地抬眸,道:“师父脚下真是半点都不留情。”
裴练云的目光落在他唇角残存的血迹上:“丹房内有治疗外伤的丹药,自己去取了服用。”
东方叙没有马上离开,而是伸手撩起她的墨色长发,轻轻挽起。隔着浴桶中升起的缭缭水雾,他盯着她曲线有致的身躯,手臂缓缓浸入她身前的水里,拎起白色方巾,把温水细细地洒到了她的肩头。
水滴珍珠般的落下,一点点地浸湿她肩头上的红衣。
温水很快将她衣衫上的血水浸润开,水的温度很合适,放松了裴练云绷紧了数天的精神。她后仰着脑袋,缓缓闭上眼。
“阿叙。”她唤他的名字,“去拿金焕丹过来。”
东方叙蹙眉,金焕丹是裴练云手上为数不多的玄级丹药,头几次受伤她可从未动用这种高等级伤药。
他一言不发的起身,端起早就凉在旁边的热水,背着裴练云,从自己怀里摸出一个外形极为普通的玉瓶,倒了两粒清香扑鼻的晶莹药丸进去,化开后,拿到她面前。
嗅到熟悉的药香味,裴练云抬手,要接过他手里的碗。
却不料,他根本不让她动手,直接把勺子递到了她唇边。
见裴练云皱眉不喝,东方叙漂亮的凤目微微眯起,抬手就将碗里的水给泼到地上。
“我重新配一碗。”他说。
裴练云盯着地上的水迹许久,东方叙再次给她喂药时,她抬眸看他:“这是你对师父的态度?”
东方叙修眉微挑:“‘师父有事,弟子服其劳’,这不是师父的要求吗?”
裴练云想起这十年从要求他端茶递水到洗衣打扫,脚都给她洗过多少遍了,她都没觉得有任何不妥,怎么喂个水她倒矫情起来。
她这才就着他递过来的勺子,把药喝了下去。
东方叙的脸色好看了一些。
水一入口,裴练云便觉得